“老祖宗说的是。”温宥娘温声回道,却还是没将六老太爷的话当真。
尘凡众生,不重权势,便重名利。而权势与名利,只得之一,便能在这世道行走,无往倒霉。
不信温宥娘自谦的六老太爷道:“想来十年前,你不过三四岁,老夫见你便已经识字,颇懂事理。四房不成能那么早便替你延请名师,怕也是后院中人教诲的罢。”
然温宥娘的设法,并非一朝一夕便能窜改,六老太爷也不急于一时将她点明白,只说到了别的事去。
身为女人,总归是对爱情有些许盼望。
但是于六老太爷而言,倒是毋须这般。若男人的出息,要家中女子去博,那男人便连女子也不如了。
六老太爷听温宥娘这么说,出言道:“傲慢!”
“余卿小三元之名,现在当已传遍大隆,此中可有借温府之名誉?”六老太爷又问。
温余卿的婚事,温老夫人要做主,张府也要做主,但是因两边都想着找一有助力的,便迟迟订不下来。
六老太爷闻言只一声嘲笑,问道:“没有家属?若你们姐弟自幼离了温家,你可敢包管余卿还能得中小三元?”
温宥娘起家,后退两步再次坐下。
读书多是负心人,固执于宦途的大多心狠手辣,固执于山川的也大多浪荡多情,她要信六老太爷这话那才是见鬼了。
六老太爷闻言便点头,“未曾议便好。老夫心中亦是稀有。”
“老祖宗过誉了,宥娘深感有愧。”温宥娘忙道。
她在京中多年策划来的名声,也是建立在她是温府娘子的根本之上,有借温府名声之嫌。
温宥娘只能硬着头皮说慌,“有一名宫中放出来的嬷嬷,得她教养,方才了然事理。”
“平生无忧?这天下,谁离了宗族能平生无忧?莫不是他的平生便遭受不到半点风潮?连宗族之重你都未曾教诲与他,谈何无忧?”六老太爷问道。
温宥娘想了想,他们姐弟也不过是婚事,就道:“全凭二老做主。”
六老太爷并未禁止温宥娘的分开,只是道:“移棺之事,既有张府四郎在,老夫也放心了。然你们姐弟,我与你们老祖宗倒是盼着留下来的。”
这话虽是夸奖,但是温宥娘也自发担不得,若她不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又何来的聪明?怕也与这世道的芸芸众女普通,胡涂且寒微的活着。
数千年来,嫁娶之间看重的便是联婚之意,有功利心重的庶族,在多番联婚之下,确切职位水涨船高。乃至现在庶族,大多都重联婚。特别是庶族官员之家,为与氏族对抗,更是操纵联婚将庶族官员拢成一堆。
六老太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茶,润了润喉咙道:“无人教诲你们家属之重,情面来往。当然,你在京中亦有帮四房打理过外务,手中亦有些许经历。但是该宗妇所知,可有曾学过半点?祖宗祭奠,可知流程?余卿如果一日踏入宦途,无人引领,可知宦途端方,进步后退?”
温宥娘闻言,内心有些不肯,却还是问道:“老祖宗但是有恙?”
自古以来,无权势者,便如蝼蚁,随便被人碾轧,欲伸冤却无门。若想活得安闲,便唯有往上爬。爬到手握权势再无人能等闲碾轧后,方敢说一句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