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等了半天也没等着一口茶吃,这一家子莫不是欢乐的傻了,媒婆好歹记取程夫子承诺的那一匹缎子,咳嗽一声清清喉咙,脸上还堆着笑:“小娘子害臊了。”
瑞叶第二日又往学里送饭,这回程先生不缩在窗子背面了,他还是不敢说话,却画了一幅画给瑞叶,画的是她坐在雕栏上,垂着头做针线,连她绣花绷子上那两只蝶儿都画了出来。
喜子一叠声的承诺着,真给程先生行礼去了,说这是海棠酥,是瑞叶亲身做的,瑞叶内心七上八下,喜子返来的时候问他先生吃了没吃。
石桂笑起来:“他躲着你,是想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请媒人上门来便是恭敬你。”这是把瑞叶还当作好人家的女儿,三书六礼走一回,正端庄经娶回家。
她微红着脸颊,一向走到了门里,这才从袖兜里取出帕子,拿出来递给程夫子,把饭盒放下,回身就走了。
石桂这归去不能再让她缩着脖子了,她跟程先生把话到底,看着是勇敢,实在还是惊骇,她怕这点情意还是假的,比方阿谁县令,话说的柔情密意,指天誓日的说要待她好,一见着夫人来了,就跟老鼠见了猫。
瑞叶是松一口气,可内心也不是不难过,被人看轻贱了,内心如何还能好受呢?可她再未曾想程先生还会请媒人来。
媒婆倒是想密查,可石家紧闭流派,秋娘石桂绿萼都是早出晚归,这在穗州再平常不过了,既不是那走门串户的性子,能探听的事儿就更少了,只晓得石家是开饭铺的,在船埠上有个小铺子,若说赚头天然有,怎比得程秀才是开馆的夫子受人恭敬。
瑞叶眼睛盯着那朵花,忽的有些眼热,眼儿一瞬,泪珠就打在花瓣上,石桂握了她的手:“跟姐姐本来想的不一样,是不是?”
瑞叶捂着襟口,内心又甜又想哭:“我,我还没问过女人呢。”叶文心就是她的主心骨,想着她总要返来的,等她返来了就能替自个儿作主。
瑞叶再不肯去给喜子送饭,石桂晓得她一时放不下,便每天从饭铺赶返来,喜籽实则没这么娇脆,给他带些饼子也是成的,可石桂还是返来了,她头一天去,就见程夫子在门口掖手等着,瞥见是石桂眼里尽是绝望,才要回身,石桂便咳嗽了一声。
瑞叶内心悔怨,可当时除了委身别无它法,好轻易身脱樊笼,再不肯一头扎出来,程先生非论是好还是坏,她都不想同人有甚么干系。
石桂不明以是,也不晓得他究竟是晓得了甚么,可瑞叶微露情意,程先生又未曾知难便退,便由着他们去,今后能不能在一块儿,就看他们俩的缘份。
石桂不待瑞叶叮咛,便先交代喜子:“你可得细心拎着,昨儿又是揉又是捏又是切的,好轻易做成花腔子,不准碰破半点皮。”
喜子有些犯难,摸了脑袋:“先生看是看了,吃却没吃,还念了一首诗。”不独念了,还跳过该上的课,教了他们一天的海棠诗,从古至今,有些名头的都学了一回,有一句念念叨叨不晓得多少回“珍惜芳心莫轻吐”。
秋娘立时明白了,跟着感喟:“总要还的,做几样糕点送去,就算是我们经心了。”瑞叶最怕的就是费事了石家人,听了这句如何还能坐得住,立起来往厨房去,和面做起了海棠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