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子往前头去了,厨房里就只要石桂葡萄两个,紫罗说金雀叫了她们畴昔,连个能报信的人都没有,石桂咬咬牙,跟葡萄两个一道往二房院里去。

金雀微露笑意,这才感觉出了气,指了虾汤:“今后再送这些不干不净的来,管束嬷嬷不来,也有人教你们端方。”

郑婆子扫她一眼:“不该你问的别问,挨了耳刮子,还想剥了裤子挨板子不成?”

金雀见着葡萄石桂出去,缩了手脚立到门边,冷哼了一声,伸了手指指桌上的汤:“我也不是要问罪,可事儿总该弄明白了,今儿是天牛,明儿说不得是个甚么,别竹节虫蒲月虫的都落到汤里饭里。”

这是捉来了天牛,在它身上浇了一勺子汤,要真是浸到汤里,早就死了,这会儿半截身子能动,盘底儿只湿了一点,如何看如何不是捞出来的。

金雀画了吊梢眉毛,生了一双狐狸眼儿,郑婆子一看便晓得就里,返来就骂她是上赶着爬床的:“见着太太那头给了一个,旁的没学把这个学了。”

金雀哪能咽下这口气,她自家晓得昨儿那事没理,春燕是给了钱的,她没可挑理处,这才想了这么一出,让紫罗捉了天牛来搁到汤里。

打都打了,事儿不了也不可,郑婆子却感觉老脸无光,打了葡萄石桂,可不就是下她的脸,金雀还是她看着一步步爬上去的,走的时候不过三等丫头,二太太自来不喜生得妖娆的丫头,提她上来不过为着分豆蔻的宠。

“好个口舌利的丫头,灶上不叫你动刀子,倒要你动嘴了,你倒会推委,照这么说,这虫子还是天上掉下来落到我汤里的?昨儿紫罗同你们有吵嘴,我还怒斥她一回,说你们人手不敷,那头又要得急,我这里没有也罢了,不成想竟还是个欺软怕硬的!”金雀说得这两句,使了眼色给紫罗,紫罗上来便是两巴掌,打得葡萄跌在地下。

老太太自亲儿子死了就一向在布粥舍米,闻声宋家的下人连着一季厚衣都发不下来,一句话就给了二太太没脸,倒不是为着下人出头,倒是为着宝贝孙子,大少爷宋荫堂是在她跟前长大的,若不是二太太把那事儿捅到老太爷跟前去,如何会打他的板子,叫他在床上躺了这好久,把科考都给误了。

闻声金雀今后要当姨娘,葡萄捂着脸颊啐一声,又痛得皱了脸来,拿井水湃过的帕子捂了脸儿,吃这一记,嘴里皮肉都破了,疼得她直抽气。

说到底还是恨她们昨儿没送糕来,觉着看轻了她,葡萄哭得眼泪鼻涕糊在衣衿上,抱了郑婆子就不放手,石桂却不哭,反唇道:“咒也赌了,誓也发了,姐姐要还饶不过,这事儿谁干的,就打一道天雷生劈了她!”

二太太涨得满面通红,连带着王管事在甜水镇上置了外宅,讨了个弹唱的,还生下儿子来的事儿也一并晓得了,他老婆当天就寻死觅活,王管事这管事当到了头,信传到别苑里,郑婆子鼓掌称快。

“该!太太也忍得他二年了,这会儿发作,连着皮一道剥下来才好!”平素抠克她们,上头也不是不知,只零琐细碎的炊事衣裳,一注也就十数两,再没为着这个就大张旗鼓发落人的,这会儿既要来了,眼睛里就揉不了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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