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牙侩坐着等来客,总他甚么他都能答,石桂一说来看看佣个烧灶的,那牙侩还没开口,一向坐在角落里的肥大妇人揽着个孩儿出来了:“我能烧全灶。”
宝芝爹笑一笑:“牙侩那儿都是这么个价,我特地问了妇人,能上灶的妇人,买断倒比雇佣便宜些。”
远远的山石上还建着一座庙,这地儿石桂没来过,宝芝点一点:“那儿是天后宫,香火极盛的。”庙前香台的火光,这么远也能看得见,月朔十五的盛况可想而知。
穗州一带的人,只要肯干,就都有活路,靠海又背景,另有这很多船只,男女都做活,一大早就有小孩拎了篮子去海边,捡那标致的贝壳串贝。
那小女人一双杏仁眼,水盈盈的看着她,生得鼻翘唇红,生得如许好,说是说卖给人产业女儿,卖的是老鸨,当的是干女儿,王娘子自来软弱,若不是丈夫要把女儿卖到脏地界去,她也不能如许冒死,搂着着女儿说一道去死,让她丈夫一文钱都得不着,要不然那男人如何也不肯放掉这么一个能赢利的娘子。
石桂跟他会商买人卖人,内心先自不舒畅起来,把这事忍过,先把契书敲定了,那租户看石桂利落没还价,更加指导这屋子的好处,这一口水井打出来的水味儿淡,虽不是甜水井,却也比四周人家打出来的好很多。
石桂到了穗州这些日子,街上走的看的,满是女人也能当家作主谈买卖,竟忘了这世道还能买卖,宝芝爹看她蹙眉头,只当她没这很多本金,租铺子二十两,烧全灶的妇人二十两,四十两就没了。
内心替她可惜,寻个烧灶的,一年的雇佣钱虽便宜些,可到底不如买来的放心,宝芝爹叹得一声:“我看过了,恰好有个合适的,还能再压一压价。”
牙侩冷心肠的事见很多了,母女两个在他这儿洗衣做饭扫地没甚么事儿不干的,不吃他的白饭,可也不能砸在手里,这个要价已然太低,王娘子身上能搜刮的给丈夫搜刮洁净了,倒是本来做工的处所,几小我替她凑了些钱,牙侩这才肯低价卖她。
宝芝爹不忍心,石桂一看他的神采,便晓得说的就是她了,看她一脸煞白,怪道无买她,如果身上有甚么病痛,吃出病来可怎办。
宝芝爹也不能说得太多,石桂还是头一回进牙行,本来只知牙行卖货,不料穗州的牙行另有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