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书自来没这么勤奋过,石桂有些纳罕:“这是怎的了?但是先生罚他了?”石桂晓得私塾里的先生都用戒尺罚人,可喜子手上脸上都没被打过的模样。
宋之湄怀了胎,太子现在只要三位公主,如果生下儿子来,宋家再没有遁藏的事理,只会更上一层要,可宋老太爷自发颜面大失,污了明净名声,那里还肯占如许的好处,只觉着弟子旧故都要背后戳他的脊梁骨。
便是这一忽视,到论起婚嫁来,甘氏才晓得她那里是好了,半点也没忘,心都凉了半截,晓得女儿这是发了癔症,还想着在甜水说亲,这名声可不能传出去,这才带她回都城来看病。
叶文心蹙了眉头,她一个未婚的女人家不好开口细问,可她们是仲春里走的,这会儿才进蒲月,宋之湄仲春里还在宋家,如何就能怀了胎。
石桂也不过跟着叹上一声,两个除开在这屋里说上一说,也不能摆布分毫,路是她本身选的,如何走也端看她自家,宋老太爷吃紧搬归去,便是有福不享,有难也不当了。
宋荫堂点一点头:“大mm在家内心总不畅快,婶娘带着她到庄子上散心。”宋家在京郊不独叶文心住的那一间院落。
石桂一听这话便晓得宋之湄在宫中的景况是绝计不会好过的了,非论太子妃是成心还是偶然,都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叶文心同叶文澜两个面面相觑,好半日未曾回过神来,再如何也想不到竟是因着这个让宋老太爷回了乡间。
叶文心蹙蹙眉头,抿了唇好久未曾开口,反是叶文澜问道:“表兄此来,是暂居还是长住?”暂居许是还想着当官走宦途,如果长住,那就是真的放下朝堂事了。
石桂看他念的满头是汗,绞了巾子替他擦脸,让他先用饭,他板了一张脸,紧紧皱着眉头,缓慢扒拉了碗里的饭,又捧着书往墙角去了。
老太爷最信赖的高升送了叶文心到穗州来,如果早有筹算,也不会这时候把高升派出来,老太太只带了贴身的几个丫头,宋家的事还没理洁净,吃紧忙忙上了折子给贤人,说宋老太爷眼看着要不可了,只求能归故里养病。
石桂熏了屋子,叶文心铺上床铺,点起油灯来,厨房里的菜也上了桌,他们几个都在守孝,石桂还归去跟秋娘一道用饭,喜子头一天上学,返来了就跟在秋娘身后,他比别个差很多,发蒙的书都有好些不记取了。
宋荫堂还当是宋之湄病发了,甘氏遮讳饰掩的带了后代上京来,一半是为着给宋之湄治病,自从回了甜水,她一日比一日沉默,甘氏先还当她是想通了,内心明白过来了,不住的念佛叩首,菩萨保佑,折了她的寿数也情愿。
那儿是因着清幽,宋老太爷才会让叶文心住在里,后边另有个庄子,靠近了长公主的庄院,那头一片儿连着山,又能打猎,还能泡温泉。
宋荫堂心知有异,宋敬堂是预备着退隐的,如何会这时节返来,甘氏也是一样,他分开金陵的时候,二房大家都好好的,还曾接着信,说宋敬堂要娶金赛兰了,婚事定在八月里,家里已经预备着办丧事,还让宋荫堂归去观礼。
叶文心也不瞒她,把宋之湄的事说给石桂听,石桂本来捂着口鼻熏墙角床边,闻声这话猛吸一口气,呛着了烟,又是堕泪又是咳嗽,好轻易才止住了,目瞪口呆道:“大女人……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