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把茶杯往她身前推一推:“你来找我必是有难定夺的事了,我们之间另有甚么不能说的,你从速说了,我也好从速替你拿主张。”
叶文心只道这天下无人能懂,便是女子自家只怕也不晓得,就似布政使夫人说的那样,乱了伦理纲常,可却没想到,宋荫堂能晓得,不但晓得了,掩卷长叹,奉告她要同她一道下乡,去办女学。
“我力虽薄,也有双拳双脚,便不能撑天,也还能替你挡挡风雨。”有些事男人出面比女人出面庞易很多,宋荫堂跟叶文心两个秉烛夜谈,叶文心还想劝一劝他,他却拿了主张,还写了信寄给宋老太爷:“我主张已定,空着棺木念佛烧纸有甚用处,不如办些实事。”
石桂看着叶文心一双秋水似的眼睛里头泛着光,晓得她是很欢畅的,倒张不开口把自家的糟苦衷奉告她了。
石桂坐着半晌才道:“是,我也只能把本身摘出来。”以是她才如许气愤,人在局中,不因着她想的明白就能不怒,让她忍气吞声再跟俞婆子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是再不能够的,秋娘如果筹算忍,她没法指责,却不能开门迎俞婆子出去。
纪夫人叹道:“这些话再隔上三五百年许能应验,现在把这些散出去,既逼迫了大姐姐,又害了二姐姐,只得我们自家晓得,万不能鼓吹。”
石桂这事儿还没跟叶文心说过,两个各有事忙,本来朝夕相对,没有一刻不在一起的,有甚么主张也是一起出,现在这想,倒好似有很多天都没见着了。
看石桂还怔着塞了刀在她手上:“把腊肉切统统,再蒸上饭,趁着天还早,吃了饭好让他早点儿归去。”
石头一无所觉,还不往扔了水桶下井,淘了一个上午,井都快淘干了,满地都是水,井台不消了好久,里头还生着青苔,光滑腻的,打出来的水也是死水,得淘洁净了,井底才会出水,这水还得再淘出来,到第二天的,才是能吃的水。
叶文心这间书室,桌上铺得满满铛铛,俱是笔纸,石桂扫了一眼,上头另有一份漳州地区图,标着村镇乡里,叶文心见她看了便道:“到八月里我就往漳州去了,表哥陪我一起。”
叶文心笑着伸手捏捏她的脸颊:“怪道你这些日子瘦了一圈,我乍一瞥见还当你出了甚么大事儿,原是为了这个。”
两个有几番长谈,宋荫堂向来未曾在人前谈过叶氏的事,对叶文心也没尽数申明,却叹他母亲一辈子苦痛,未曾有一日得展欢颜,畏人言的不但仅是宋老太爷宋老太太,另有叶氏本身。
百穗洗了杏子来,女学馆的树上打下来的,厨房里摆了很多,洗一碟子奉上来,红红黄黄煞是都雅,叶文心捏了一个:“换作是我,我不谅解俞婆子,却无妨恕一恕你爹。”
肖娘子拉着秋娘:“让他干吧,等会儿要不看着多给两个钱,窗框都是他补的,本来那些个木料一点没费。”
阿珍娘的口音比阿保重的多了,她说的话石桂有一多数是不懂的,她却笑起来,连连冲着石桂说恭喜,指指鸡鸭,又指指挂在房梁上的腊肉和养在水盆里的游鱼,这么一顿得破钞一两银子去,秋娘如何俄然舍得了。
“就连绿萼也练了起来,出一身汗,是感觉身上畅快很多,有几个来月事不顺的,听了纪夫人的话,再吃着红糖姜水,竟顺了很多,纪夫人看我身子虚,才让我也试一试。”叶文心领着石桂进了她的书室,给石桂泡了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