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挑了沉香色,叫石桂一口驳了:“娘还年青,如何穿这老气衣裳,依着我看换一件丁香的,挑个四时海棠葡萄纹的。”

纪夫人眉头却未疏松,到底是当娘的,如何会不忧心,石桂看她乏了,故意要告别,几个姑姑却拉着不住说话,石桂只得说一说端阳节里看赛龙舟,又说夜里放的炊火。

这回也不把她们藏着掖着了,大师坐圆了一桌,吃一顿团聚饭,石桂手里捏着厚布针线,冲喜子点点头:“我晓得了。”

请的是午餐,日头高升了,石头爹还没来,喜子交来回回跑了很多趟,还怕他不来了,悄摸找了石桂,石桂也担忧他不来,这么请一顿饭,是好是坏都是个成果,就怕贰内心受不住,不敢来。

秋娘端来满满一沙锅的鸭子汤,鸭子炖得酥烂,一翻开盖儿尽是雾气,隔着热腾腾的烟,石头这才点了头:“哎。”

只请了石头爹,半个字也没提俞婆子,秋娘还裁了一件新衣,这还是她跟石桂团聚以背面一回自家要做新衣裳,她是极少做新衣的,好韶华畴昔一半,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石桂见她肯做衣裳,非得给她做两件好的:“娘也总得有两件出客衣。”

小丫头子捧了白玉碟儿上来,上头是才洗过的鲜樱桃,就是石桂送来的那些,几个丫头都晓得纪夫人累了,这烦心扰人的事儿老是不休,北边送来的信又大好,成心逗她欢畅:“夫人快尝尝,石女人才送了来的,一半儿拿了糖渍一半儿就吃新奇的。”

丫头奉上两个冰碗来,纪夫人嘴角暴露些笑意来:“这是我女儿信里写的,说是那边到了夏季里都要吃冰碗扒糕,我叫人做出来,你倒是个有口福的。”说话间虽笑,端倪之间却有隐忧。

她才一回家,就见喜子蹲在门口等着她,瞥见她眼睛一亮,跳起来奔到石桂身边:“娘说,明儿请爹吃席。”

她有了笑意,丫头们俱都松一口气,石桂走的时候,那位姑姑把她送到门边:“女人常来,陪我们夫人说说话,她不爱同那些官夫人们打交道,倒是女人跟叶女人如许的,我们夫人很喜好,女人不必拘束。”

她是不同意搭台唱戏的,可布政使这是六十大寿,右参议夫人又好轻易压过她一头去,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来筹办,说是来找她讨主张的,却已经胸有成竹,布政使夫人就是喜好这热烈劲儿。

秋娘早早浆洗过了,就预备着等那一天穿,石桂托了肖娘子把衣裳送给石头爹,到那一天,一家子穿得干清干净坐在一处,开了这个口,背面许就好来往了。

纳鞋底缝鞋帮,把鞋底纳得厚厚的,一个早晨做了两双鞋,秋娘清楚瞥见了,还拿起来看一回:“你这针线可比本来陌生了,今后要嫁人可如何成,拿你爹的鞋子练练手,给千里也做一双。”

秋娘回身替他满了一杯酒,放下酒壶跟石头对坐,一家子坐在一张桌上,秋娘先举了筷子,给他挟了一块白肉,沾了秋油蒜泥搁在碟子里头:“我们今后,就当亲戚走动罢。”

纪夫人还真送了燕徙礼来,有两匹妆花缎子,秋娘看了便说要留着今后给石桂结婚的时候做衣裳用,叶文心也送了一屏四扇的竹子小屏风来,上头嵌了绢纱画儿,分得春夏秋冬四时,画了初桃红叶雪山绿荫,搁在屋里又高雅又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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