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还叫了一声女人,石桂握住她的手:“姐姐醒了?女人把你托给我了,你好好养伤,等女人返来。”
裱画烹茶样样都做得来,本来就是书房服侍的,因着跌了脚,坏了一条腿,这才留到现在,太丰县的县令还端的拿笔来让她写字,瑞叶是下过苦功的,跟着叶文心,诗书琴棋都学了个半半截,她这一条记写出来,太丰县令立时把她买下来。
叶文心再不料能在其间上瑞叶,扶了她如何也不肯放,大妇一看原是旧主,竟非常痛快把人还了归去,县令还不肯,叶文心急着摸出钱来,说加价赎她。
她本就不忿瑞叶件件比人强,不过一个跛子,还充甚么天仙,连用饭都比她们文气些,捏针动线活计还比人光鲜,本来两个丫头还争凹凸,来了一个瑞叶,把全付的火性往她身上撒,看她越是谦让,就越是讨县令的喜好,不住往大妇面前嚼舌根。
太丰县令年纪不大,家里开着一间粮油铺子,却怕老婆怕得紧,人不在的时候他另有胆量念两句诗,人一来,他眼睛都不敢往瑞叶身上看,瑞叶反而松了一口气,她不写字了,另有一手好针线,给大妇做了鞋子衫儿讨她的喜好。
石桂清算了床铺,又请了大夫,瑞叶睡到竹床上还没醒,她便到灶下去给瑞叶煮粥,还冲绿萼摆摆手:“你去罢,这儿有我呢,奉告女人我必替她把人照顾好的。”
叶文心在那头行事不易,得亏有个宋荫堂在周旋,先往官府之拜访过,奉上些薄礼,免得吵嚷起来还得见官。
瑞叶本来是贴身大丫头,甚事都要晓得些,叶文心的衣衫鞋子都是她经手做的,想吃些甚么菜食,有一多数也是她拿的主张,大妇晓得她本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办宴请县里富户娘子时,也问一问她。
哪晓得人才刚到太丰,县令娘子已经等着了,他这才想着一补了官儿就从速写了信归去奉告父母,老婆到了太丰县是来照顾他起居的。
叶文心不必她说,也要从速把瑞叶送返来,她托了绿萼送人返来,给谁照看都不放心,还是托给了石桂,又让她直管往府里拿钱去。
大妇抖一抖袖子里的戒尺,县令如何也舍不得,还是宋荫堂开了口,肯替他写一封信给在金陵城的师长,有了出息还要甚么和顺女娘,到底点头应了。
大妇气得叫了瑞叶畴昔,拿戒尺狠狠抽了十几下,光是抽她还不敷,把丈夫也叫到身前来,打的他逃无可逃,钻到床底上去了。
六出玉絮嘴里千好万好的瑞叶姐姐,琼瑛提上来顶了她的位置,她们还如何都不平气,石桂记得她,还是因着在在义庄见过她。
石桂瞥见瑞叶,便想起六出玉絮几个,也都不知流落在那边,到了新屋,绿萼便道:“叫她住我的屋子罢,我还得赶回漳州去。”
石桂轻声叫了她的名字,瑞叶却没醒转,绿萼摇点头:“吃过药的,一时没这么轻易醒。”石桂去雇了一顶肩舆,又找了两个女夫役,把人抱到肩舆上,谁晓得翻开被子瘦得一把骨头,太阳底下一看,脸瘦得凹了出来,眼睛底下一片青,手腕仔细伶伶的,就是在监狱当中都不是这般模样。
看她件件都办的好,这些工夫,尚且不及叶文心本来在家时办个诗会花会花的精力多,大妇看她件件能拿得起来,事儿办的标致,也一样心中不快,叫了书僮来,给了一根银挖耳,书僮便把县令说瑞叶能当夫的话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