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都跑了,宋勉拿帕子捂了会手,自家感觉失礼,手上也没破,还把帕子还给了石桂,金陵的布价比甜水镇贵上很多,这是石桂花三十个钱扯了一尺布来,裁了五六方素帕子,锁了边还没来得及绣上东西,如果沾了血,她还真不想要返来,可东西落到他手里也不成,接返来笑一笑。
石桂瞠目结舌,瞪了眼儿看着叶文心,几个丫头各各瞧了她,叶文心的手握了杯子,还看着她,热茶腾着烟气,她一双眼睛似藏在雾里,叫人闹不明白她是说真的,还是拿人寻高兴。
石桂度着素尘的神采语气,心头警省,看来这幽篁里的差事并不好当,纵叶文心本来是个温文淑女,这会儿也变了脾气。
自早到午,忙了一早上,就为着半篓桂花,挑得干清干净的奉上来,里头一根细枝一片碎叶都无,她这一句话,便要扔了。
宋勉歉然,石桂却笑:“它怀了小猫崽子,我又是生人,如何肯跟了我走,堂少爷如果下回再遇见它,就把它抱归去,这是功德儿,不碍的。”
叶文心好轻易下了决计,她自晓得事情不对,素姑给的信更加不敢大喇喇拿出来显在人面前,屋里几个丫头不成,冯妈妈更不成。
素姑是母亲亲信,从小一处长大,同她跟瑞叶一样,瑞叶没能跟了来,素姑就白着一张脸,说是给她做了件裙子,信就跟着裙子一道送到她手里,她内心不舍得,搂了素姑哭个不住,素姑嘴里叫着女人,看着是在哭,却贴了她的耳朵,奉告她必得把东西送到姑姑手里,上面写得甚么,担着甚么干系?
宋勉读书是通的,心志也是有的,这上头却不油滑了,闻声石桂这么说还只皱皱眉头,如许的野猫儿,乡间一年也不晓得要打死多少,人都吃不饱,何况是猫儿,夜里老鼠偷东西吃,野猫也偷东西吃,抓着剥了皮吃肉的也有,打死了吊起来警示的也有,哪有闻声猫儿要生崽还给供起来的。
素尘微微叹一口气,摇了点头,叶文心又不是不知此时花季已过,还着了人出来摘花,是内心头气不顺,才想找些事儿做。
叶文心在里间吃茶,一碟子雪花酥只动了一片,余下的全赐给下人,石桂得着两片,烘得既薄且透,乌黑一片,上头撒了洁粉梅花糖,舌头一碰到糖粉,底下的酥就化开了。
石桂几个忙了一早上,到叶文心这儿不过才刚起床,散了满把的头发,手上拿着书,半晌没翻过一页,眼睛望着床帐怔怔入迷,闻声琼瑛开口,好半天赋应了一声,眼儿一阖,算是承诺了。
六出笑了:“女人好灵的舌头,今儿是她煮的。”
素尘更加不敢接口了,还是琼瑛硬着脸皮上前,陪了笑问道:“女人要不要吃茶,才刚送来的泉水,再不然用瓮儿里的雪水。”
六出素尘两个进收支出的取茶具香炉,那线香桶儿竟是碧玉镂雕的上头紫檀做盖儿,取出来怯生生拿给叶文心看,她却懒洋洋的,声儿都提不起来:“心字香如何能配梅花雪水,今儿不点香了,取我那银丝冰芽的团茶来。”。
叶文心如许讲究,连摘花的人都要抉剔,那便没法了,石桂抿着唇儿想一回:“花露是不成了,花糕倒是能做的。”
宋老太太除了信佛道,舍粥施米添油点灯的事儿再没少干,一到了佛道节日,宅子里头的下人也跟着一处拿赏,或是加菜或是得钱,总有犒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