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节是听天命,木香是尽人事,二者总得有一样,如果两样都无,葡萄如何会不挨罚,说到定,姨娘早产,也是跟着在身边的人服侍得不经心的原因。
石桂身上湿了大半,撑着细竹走在碎石甬道上,面前见得星星灯火,手里的竹子太脆差点儿撑不住她,好轻易到了幽篁里门边,看门的婆子见她一身狼狈,打着灯笼照了才看出是石桂来,从速下来搀扶她:“女人这是如何了,如何这会儿出去也不打个灯笼。”
“如果太太问起来,你能不提大少爷,就不提大少爷,太太本就不喜少爷往老庄里头钻,这事儿
那便是她怀像不好,原在院中又走动的少,天儿又冷路上又湿滑,说不得颠簸了,石桂搂了葡萄的肩头,拍了她的背替她顺气儿:“姨娘有没有脚底打滑,你们不晓得的。”
素尘寻了贴膏药出来,石桂脱了鞋袜,脚踝处肿得老高,红十足一碰就痛,转了转脚,把药膏贴上,消肿的药膏一丝丝凉意让她好受了很多,才刚跌在雪里的,身上还穿戴湿衣,叫屋里头炭火气一烘,面上倒烫起来,解了衣裳,拿毛巾裹了脚,拿绳索松松绑住,就怕那草药汁儿沁出来,把被褥弄脏了。
石桂先时还走得慢,待月色越来越暗淡了,倒走得更快了,不留意就走进了石道两边用细竹缠成花腔,矮矮围起来了竹栏上,只听一声脆响把竹栏踩断了,自家也扭了脚。
石桂真当葡萄是吓住了,推她一把:“你从速想想罢,再这么愣着,太太就要来了。”她说的不错,如许的大事,叶氏便为了不叫人挑理,也得来走上一遭的。
姨娘当时抽得一口气,木香松节从速扶住了她,等大少爷走到廊道边,同姨娘见了礼,问一声:“姨娘安好。”跟着转成分开时,钱姨娘的目光一向盯着他,到拐角处再看不见了,人也已经出事了。
石桂缩身进了树荫里,眼看着叶氏进了远翠阁,此时不走,过会子宋望海也要来,轻手重脚往归去,一起踩下落雪,又把灯笼忘在了远翠阁,摸黑往幽篁里去。
葡萄还不敢转动,她那会儿站在钱姨娘身前,木香松节扶着钱姨娘的胳膊,她在前头带路,正要下台阶,瞥见不远处大少爷自静中观出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跟着从里头暴露一片杏黄色的裙角来。
既没说出些旁得来,那这事儿就此揭畴昔,哪晓得叶氏恕了她们,宋望海却不恕,孔殷火燎的进了院门,先时就嚷嚷起来:“把身边这些个全都发落了,连人都看不住,还能做甚!”
哪晓得叶氏并未曾发落钱姨娘院里头的人,她进了远翠阁,先问过木香,等闻声木香回话,好半日才吐出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说她是个谨慎细心的,如何这上头又忽视了。”
葡萄一个激灵,这下汗也不出了,两只手往衣裳上一通抹,迈了腿儿进得院去,声音还在打抖,倒是脆生生的:“姐姐交给我罢。”拎了铜壶出来,叮咛婆子提热水来。
石桂笑一声:“多谢玉絮姐姐,我想着贴再付膏药也就好了,本来常在田埂地头走的,若不是石子路打滑,也不会伤了脚。”摸着肿涨的脚踝,还替葡萄忧心,也不晓得叶氏会如何罚她。
葡萄还是直点头:“不说打滑了,她迈一脚步子,松节姐姐都恨不得替了她去,连积雪道边不敢走,就怕雪水湿了鞋子,只在廊道里走的,哪晓得还会出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