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的纸必得画了繁华花鸟,可据石桂所知,两位少爷于书画一道都没甚个好处,本来这些东西也不过是送个情分。

老太太一招祸水东引,叶氏看在眼里,宋之湄更是白了一张脸,昨儿传闻钱姨娘难产,甘氏也不晓得在屋子里头骂了多少声“该”,就连金雀也是一样,她才当上姨娘没俩月,恰是得宠嬖的时候,昨儿宋望海返来大发脾气,她替宋望海脱衣的时候失手把金三事落了地。

甘氏恨不得自个就是个哑巴,生生把这黄连根咽下去,还得赞它一声甜,脸上要笑不笑,既得了叮咛,便得往远翠阁去。

甘氏原想着要戳一戳叶氏的痛脚,好好要放出去的丫头,自来都是得用的,繁杏都是后提上来的,一个春燕一个豆蔻,哪晓得这一个恰好还叫收用了,她当时绞坏了多少块帕子,这会儿内心就有多畅快,面上对劲之色如何也袒护不住,老太太发了话,她还要插一嘴。

钱姨娘怀胎,与宋老太太倒似不相干,本来也不是她的亲生子,家里又不是没有男丁,这肚里头一个,是男是女都不防碍。

自来也没有小妾产子,大妇便停了寒暄的,何况宋老太太也要一道去,叶氏才提起远翠阁里钱姨娘要出产,宋老太太便道:“总不会少了人服侍,你放心跟着我出门,她生孩子,旁人也使不上力量。”

甘氏跟金雀两个昨儿夜里咒了多少句,今儿就在远翠阁里又求了多少声,孩子活了也还罢了,如果孩子把钱姨娘给憋死了,她们两个都捞不着好,金雀还道:“我听人说有请了羽士和尚来念佛

甘氏自来没留意过她,这么打眼儿一瞧,倒怔住了,这个小道姑眉眼熟得平常,可那一颗小痣倒是风骚,她才想着甚么,里头就是一声长叫,稳婆出来问:“太太给个准话吧,现在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宋老太太当场面色便丢脸起来,叶氏一早来给她存候,她说这话就是给叶氏撑腰的:“你该出去做甚就做甚,他要再是往你跟前嚷嚷,直管让他来找我。”

“玉絮姐姐也是这么说呢,我就这归去,你这伤几天能动,可别端的伤筋动骨一百日,从冬躺到春罢。”

“你是其间人,哪一个喜好甚,你可晓得?”玉絮头一回办这差事,恐怕办得差了,叫人嘲笑了去,别个也就罢了,再不能叫琼瑛看了笑话。

六出掩了口就笑:“女人想着你呢,躺着感觉败兴儿,问问你脚能不能动,能不能扶着你,往屋里头去,好陪她说说话。”

石桂本来还怕葡萄撑不住,没成想叶氏底子没究查,那雪地足迹的事儿,也不晓得叶氏内心有没有谱,她靠在床上,玄月还没返来,六出就先来了:“你真没伤着骨头?女人那儿说要请了大夫来呢。”

石桂便笑:“当时候我这骨头都朽了,你去回了女人,等我好了,再陪她说话。”六出去回,隔得一会就闻声屋里头铮铮琴音入耳。

石桂只是伤了筋,没伤着骨头,膏药贴了一夜,肿已经消了大半,闻声六出这么说,便道:“我倒也想,可都是药味如何能往女人跟前去凑,何况这蓬头垢面的。”

这会儿说话却带着火气,冷冷哼出一声:“好与不好的,他要问罪拿人,尽管叫他来跟我要交代。”

玉絮还不接口,两个对坐着喝了茶,又吃了两块卷子,玄月这才返来了:“钱姨娘怕是难产,二太太这会儿又请第三个稳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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