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如石中流水,松上落雨,说不出的委宛柔媚,四人只感觉净心如水,身欲飞去。又见岸边林中有鹿走出,引颈长鸣。

荆策翻开一开,脸上笑容立时僵住。那竹简上鲜明写着:

黑伯在楼上看也不看,顺手便将一根绿竹棒扔出窗外。周藏墨接棒再手,又叫道:“黑伯,你也太瞧不上我们小将军了!一根竹竿就把人家打发了!”

荆策又想半晌,摇点头。

红颜美兮,休顾虑,人在掩中兮,舟行水里。

南有乔木,不成休思。汉有游女,不成求思。

忽的一条大鱼跳波,起落之间,恰好掠过荆策按在船舷上的手,一阵滑溜溜的凉意袭来,荆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一眼望去,只见湖上舟楫,尽皆鱼贯而列,向那歌声来处而去。身边周青阳也是呆呆的。子晰与司马营早已循声而去,此时已不见踪迹。

黑伯武功之高,毫不在常巨田之下,以荆策一时所学,本近不得他身。只是他成心相让,荆策方能堪堪将刚才所学试过一遍,果然可用。遂心中大喜。

将军令剑一共十八招:日出乘龙,流眄八荒,数峰飞出,九曲河黄,提剑劈山,遥指天狼,密云成雨,千里馈粮,塞上风劲,崖顶鹰扬,铁马过川,逐雁回塘,日落横山,滚滚酹江,一将功成,魂兮归乡,息武止戈,清风拂冈。周藏墨却能将十八招剑法极尽窜改之能,一招八变,时而慢,时而快,时而如危崖耸峙,直入云霄,时而似平江秋月,鲤鱼跳波。那本是一根再浅显不过的竹竿,在他手上却既能挟风裹雷,轰隆一击,也能分花拂柳,吹雨作晴。

荆策想了一会儿,道:“荆策痴顽,只记得一小半!”

周青耳自言自语道:“我想她必然长得极美,像仙女一样!”荆策听她说仙女,心中一动,想起畴前的时候来。遂凝睇了她半晌。

周藏墨道:“总算还不是太笨。”又道:“黑伯,给他喂两招!”

荆策奇道:“樊湖常有这类事情?”

王子待来年兮,丁宁丁宁兮复丁宁。

荆策对乐律之事不大晓得,见她纠结一首曲子很久,长叹短叹,不由心中不解。又见她自言自语之时髦自不忘叫声“荆策哥哥”,心中欢畅非常。

荆策大吃一惊,赶快摇醒周青阳。周青阳回过神来,尚自愣愣半晌。他二人内功都不算弱,定力便也稍强,此时间隔其他船只早已极远。荆策无辙,只能大声呼唤。却不见半点用处,正自焦急。只听周青阳鼓掌笑道:“本来樊湖真的有呼云神女。我本来还觉得是人们瞎编的!”

琴音却忽地转为清商之调,如江娥啼竹,孤鸟失群,哀悲非常。唱道: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断兮,得知王子。

揽松子领命,虽心下猎奇,却也不敢劈面多问多看。又看看荆策,叹了口气,扬长而去。

“周师伯可熟谙唱歌的人?”

王子不见兮,吁嗟吁嗟兮复吁嗟。

荆策刚学得一番剑法之道,本想趁周藏墨与黑伯都在,一气学成。架不住子晰与周青耳二人,看看周藏墨。周藏墨道:“也不急于一时,何况我明天也没时候教你。五天以内,练熟便是。”荆策遂与二人结伴去往樊湖。刚出门没多远,司马营从背后追了过来,拿了一件翠绿色的衣袍给他,上面竟然还装点着些翎羽,极是华贵都雅。荆策心下感觉男人披上这个未免过分花梢,周青阳倒是晓得那必是贡品翠羽被,不由多看了两眼。原是昨夜一场雨,气温转凉,子晰病体初愈,司马营怕他不堪寒气之故。司马营既来,便也一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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