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弟年事愈大,行动却愈发老练,陶廉冷冷道:“那你想让逢则去哪儿?他小小年纪,又无资格,去穷乡僻壤之地,方好做出一番成绩,叫他在外头多历练几年,再调回都城不迟。”
很久的沉默以后,逢则应道:“好。”
逢春又走了几步,只见庆馨堂的大门外,站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府卫,手里拿着绳索等物,一个个竖耳探脑,仿佛随时筹办闯出来绑人的模样。
逢则目中出现暖和之色,温声道:“四哥承诺你的事情,甚么时候忘过……好好过日子,不管如何,都要叫本身高兴些。”
孙妈妈感喟道:“这康家大爷的确是个地痞恶棍,老夫人恐他在丧事期间,没完没了的闹腾,只能先强押他回荣阳,老奴还要去措置后续的事,就不陪五姑奶奶说话了……”走出几步后,忽又转头回身,“四爷和女人干系最好,过会儿,女人去劝劝四爷吧,他看过四奶奶的尸身以后,就再没从书房里出来过。”
逢则渐渐扭转头去,目光落在一小块一小块的窗棂上,声音轻如灰尘:“去插手春闱测验前,我已去找过大伯父,不管我是否中第,求他给我安排一个京外的差事,大伯父已答允我了,我没有对她说。”顿了一顿,逢则一字一字缓缓道,“我该早点对她说的。”
孙妈妈声音冷酷道:“老夫人还说了,如果康大爷执意吵嚷不休,我们府里的保护就受点累,亲身把康大爷送回荣阳去。”康家大爷已被堵住了嘴,只剩恍惚不清的呜呜声,孙妈妈又道,“康老爷的事,我们府里的确无能为力,三太太如果惦记姨太太一家子的生存,送康家大爷回荣阳的保护,可替三太太捎去一些帮助银两,如果三太太没那份情意就算了,套好车马以后,马上就出发。”
逢春愣了一下,低声问道:“四哥……要去那里?”
逢春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嫂子……过的很苦。”
这大略便是红颜薄命吧,已经死去的陶逢春也一样。
逢春面无神采的站在庆馨堂外,只听高氏仿佛咬牙,又仿佛尴尬的声音道:“绿儿,去清算些银两……”
康志然被强押着从逢春身边走过,跟在后边的孙妈妈瞥见逢春,略福了福身子,说道:“五姑奶奶返来了。”
与逢珍过世时分歧,康氏的停灵室里,既没有生母的哀思欲绝,也没有亲妹的肺腑哭泣,有的只是一片虚情冒充的抽泣罢了,逢春怔怔的站在灵床边,物伤其类的落下眼泪,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胳膊被悄悄扯了一下,逢春泪眼昏黄的转过甚,倒是逢夏赶过来了。
还未到夏天,陶家的门房管事却一脑门子盗汗,拿袖子抹了抹额头,说道:“回五姑奶奶的话,老夫人前些天传出话来,说各个门房皆不准再放康大爷出去,本日康大爷又来,小的们受命撵他走,康大爷不依,就在府前大嚷大闹,还说要撞门口的石狮子,死在咱家大门前,小的恐闹的太丢脸,便做主先把康大爷放出去,再让小厮们稳着他,也已派人去请里头的示下,这会儿还没回出话来。”
哀哀而哭的高氏,也惊奇不定道:“孙妈妈?你这是……”
高氏貌似没甚么话好说了,也只剩下幽幽咽咽的哀号声,姨甥俩略对哭一会儿后,一向未曾说话的孙妈妈,终究缓缓开口了:“既然三太太教不了康大爷端方,那老夫人就替三太太经验了。”说完,击掌声连响三下,一向守在大门外的几个府卫,兜开绳索就往里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