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对他仅存的信赖了吧。
他本觉得左倾颜会将他扫地出门，让他分开天陵自生自灭，没想到，她竟给他安排好了来路？
左倾颜与左兆熙对视一眼，皆是莫名。
“我情愿去。”他哑声开口，心中全然明白左倾颜的顾忌，“劝大哥上交兵符，需向他道明京中局势和侯府的处境，不管是写手札或是让身边亲信通传，都不及我亲身走一趟来得安然。”
左兆熙闻言难以置信地抬眸，无神的双眼恍忽间像被注入了灵光。
老侯爷的目光落到左兆熙身上，“你情愿去吗？”
最后的这句他没脸问出口，只扯了扯唇角道，“左倾颜，不要觉得我被祖父逐出了家门，我就不姓左了。”
他双目神采板滞，满身如同脱力般缓缓躺回了棺椁当中。就这么睁着眼睛望着梁顶，久久沉默不语。
为何现在却……
老侯爷轻咳两声，浑沌的思路也变得清楚。袁野在他的表示下将他搀扶起来，后背垫了个迎枕。
两刻钟后，老侯爷总算是悠悠转醒。
左倾颜翻了个白眼，便见老侯爷的目光凝在她身上，“从烬王选妃宴返来，你这丫头就不大对劲了。你与那林二从小一起长大，每次吵架不出三日必会和好，凭着我与林锦这些年的干系，你们走到一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面前的人瘦骨嶙峋的身子直挺挺躺在床上，纸一样惨白的脸上，皱纹比之前更深了。
左倾颜徐行上前，一如既往地为老侯爷施针。
“那你说，我还能做甚么？”
祖父竟还愿定见他？
他收回目光，紧紧盯着梁顶的白幡，心中酸涩苦闷垂垂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热血的悍然涌动。
灵堂沉寂得诡异，他有力的低喃划破了喧闹，似在问左倾颜，又似在问他本身。
老侯爷抬眼，眸底掠过一抹通俗的光，“你想问你母亲的事？”
老侯爷张了张嘴，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痰音，“你......还活着。”
袁野看着有些不忍，“二公子，老侯爷每日复苏的时候固然未几，不过在大蜜斯施针以后，复苏的时候倒是一日比一日长，您别难过，待会儿老侯爷醒来，你再好好跟他说，他最是疼你，定不会真的与你置气。”
“祖父……”他瓮声唤了一声，忍不住抬眸看向袁野，“祖父如何变成了如许？”
左倾颜嗤笑，“不是怂包作何自刎？”
“祖父。”左倾颜俄然道，“本日我们两个另有一件首要的事想问祖父，但愿祖父能照实奉告我们。”
听得左兆熙这番话，老侯爷已是老泪纵横，他拍了拍左兆熙的手，“好孩子......知错能改良莫大焉。不过，切莫动不动就提死字，要出远门的人了，多不吉利。”
熟知左兆熙的她啧了一声，抬脚就朝棺椁踹去。砰一声响，耳朵贴在木板上的左兆熙差点就聋了。
“可从那日以后你却快刀斩乱麻，硬是与他断得干清干净，厥后又在家祠频频摸索我对殷氏的态度……”
“都是我的错……”左兆熙双肩收缩，俊朗的脸上尽是泪痕，颤着声道，“祖父！我真的已经晓得错了，求您醒来看我一眼吧！”
左倾颜和袁野让到一边，任由贰心跳如雷缓缓跪到了榻前。
老侯爷嗤笑，“不然如何能当你们祖父呢？”
“我要你去西境找大哥，劝他找机遇回京，上交安凌军兵符避其锋芒，若大哥同意，你便隐姓埋名留在安凌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