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掌柜见他明显是有备而来,赶快悄悄对酒楼里一个机警的小伴计低声道:“你快些跑到书铺去请方讼师来。”

钟大掌柜峻厉地看了茯苓一眼,上前向袁衙熟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我们丰乐楼已经在永清县运营四十余年了,自问营私守法,未曾偷税漏税,不知袁公子本日前来所为何事?”

钟大掌柜寸步不让地护着昭昭和茯苓,冲那袁衙内道:“袁五公子如果不想讲事理,那么小民只能赴京师擂闻登鼓状告了。”

“呸!”茯苓唾了一口便被钟婶拉了返来护在身后。

面前这个酒色之徒便是霸州知州袁大人的庶出第五子。

“谁在猖獗!出来!”袁衙内厉声道。

“我传闻你们店主女人竟比怡红院里的红袖女人生得还好,今儿特地过来看看。刚和那老头说要纳了你们店主呢,他就吐血了,哼,差点脏了爷的衣服!”

建元二十四年,蔡相时任霸州知州,又因太宗欲招安忘归山众匪,命蔡相兼本路经略安抚使。但是齐大当家对新朝始终抱有反心,因而他的义弟二当家大义灭亲,与蔡相同谋肃除了大当家的嫡派,带领残剩三十六寨归顺朝廷。据四周村庄的人们回想,那夜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整条怒江。

那大汉道:“如何就是多管闲事了?我此人最喜好讲事理了,方才传闻有刁奴卖主小民惹事,便筹算和弟兄们一起走一趟县衙讲讲事理。”

只听隔壁一阵清脆的喝酒声伴随一个酒嗝,随后是甚么东西被掷出的破空声,紧接着便是碗碟破裂声和木门开启声。只见一个酒碗撞开了劈面隔间的木门,碗碟碎片直冲袁衙内飞去――

看那大汉穿着竟是品阶不低,袁衙内夙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平时里仗着袁府的名头横行无忌,但常常闹至官府,回府后本身却也少不得也要受些皮肉之苦。他因而便欲与这莽汉讲讲事理,想要三言两语将他打发了,便道:“可不是我无事生非,实在是这酒楼卖毒酒与我,我表哥都被毒死了!一命抵一命,这丰乐楼的店主入我府中还此性命债难道合情公道?”

那侍立在侧的贾二掌柜听罢赶快道:“哎哟我说钟老弟啊,你恐怕不晓得袁衙内是甚么人吧。宫里盛宠不衰的袁贵妃是他三姑母,深受圣上信赖的七皇子是他表哥,手握重兵的袁大将军是他的祖父。就连蔡相也和袁衙内沾亲带故的呢,袁家的二姑太太嫁的恰是蔡相的嫡宗子。在这霸州境内,袁衙内可不就是国法吗?”

忘归山四十八寨,依仗怒江之险,曾于群山当中聚兵数万之众。

此时福爷爷气若游丝,钟婶一手护着昭昭一手搂着茯苓,钟大掌柜挡在她们身前,脊背生硬。

虽则边关群众感念潘将军恩典,有一多量无父无母的孤儿志愿改成潘姓,但显赫百年的代国公一脉毕竟是绝了嗣。

先帝大行的动静还没有传到北地来,这袁衙内的气势却如此放肆,想来他们府邸里是已经获得动静了。昭昭暗想,等七皇子即位的动静传开,恐怕他们就是去了县衙府衙也无处伸冤。如果真的到了当时,她怕是只能用袁大人私运盐铁的罪证为饵与之周旋了。

那袁衙内闻言神采立马就阴沉了下来。昭昭晓得启事,他们袁家的确是匪贼出身,上辈子她所遇见过的袁家几个公子蜜斯也都极其忌讳旁人提及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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