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穆荑上已无高堂,无告别父母的礼节,不过她还是慎重地在正堂上了一炷香,并跪地磕三个响头,她伏拜叩首行动迟缓,一步一个到位,心中默念着但愿父母在天之灵可认同这段婚姻,并赐与保佑。叩首以后,她又伏拜好久,想着母亲已渐趋恍惚的脸,和父亲和顺驯良的笑容……心中俄然涌起酸涩……
穆荑感受有人走了出去,来者仪仗不小,震慑得场中皆温馨了,不但热烈称贺的来宾,即便含笑窃保私语的帝后与顾丞相此时皆鸦雀无声,乃至于穆荑都能听闻来者轻挪脚步打量她和沈择青的声响。
这门婚事毕竟是皇上即位以来第一次赐婚的,又帝后亲临主持,不免办得昌大而昌大,可惜穆荑隔着盖头都看不到了。她下了肩舆以后被沈择青背进府,又跨过了火盆,半途加红花,撒米撒红、来宾唱喏、司仪祝词等等,经历了很多极其庞大的典礼,这才走到正堂里。
穆荑感受手中的红绸动了一下,闻声沈择青朝管家叮咛,命管家摆上席请国舅入坐。
顾丞相站起来朝天子拱手笑道:“陛下,本日是沈将军与穆女人的婚庆之日,再说旁的事情恐怕不铛铛,为图吉利,臣觉得,还是主持婚宴要紧,至于其他的,延后再议吧!”
沈择青抱她上轿,礼乐起,一起撒铜板喜糖给沿路的百姓,而后在百姓的热烈声和恭贺声中回了将军府。统统的来宾才具在于此,包含沈择青的同僚、朝中众位大臣,乃至宫里的那两位,另有凑趣上府,提礼拜贺的芝麻绿豆小人物,将军府上前院摆满了席位,四周都是人,几近无容脚的余地。
穆荑此时却站出来:“国舅大人!”她一声清澈的嗓音虽无任何内容,却及时禁止了国舅的话,而后她回身朝天子施礼,“陛下,既然是有人歹意诬告的传闻,又何必当着世人的面说出?此事需从长计议,现在人多口杂,恐怕也说不清楚。并且不管沈将军出身如何他的的确确戍边多年,杀敌报国,为朝廷效力,岂能因为一两句传闻便扼杀了将军的忠心?还请陛下明鉴,即便有何人缘,今后再审也不迟。”
穆荑起家,由红娘牵着跨过火盆,而后有一样东西递到她手上,她拿着,抚摩材质晓得是红绸,而红绸的别的一端应当是沈择青携着了。
陛下赐婚以后,她盼望着婚期邻近,本觉得本日她定会满心欢乐,或是堕泪不自胜,却不想她心中非常安静,想着与她拜六合的夫君俭朴无华,他们相处并无轰轰烈烈的打动,但每一刻都是温馨暖盈,恰是这份俭朴与竭诚才可支撑两人安稳走完平生吧,她心中便安宁结壮。这一世有了沈择青,她便不再苛求波澜壮阔,哪怕日子过得平平无奇她也心对劲足,这份安宁浑厚,大抵也是经历了几遭出身颠簸以后的她最想要的!
“国舅到底所因何事?”天子发问。
此人是谁?她发觉并不是晋王。
穆荑回身,隔着红盖头,她只看到本技艺中牵着的红绸和本身绣着白雀的裙摆,红娘扶着她的手,微微拍了拍她的背,她便要低头下去,可就在这时,门外响声雷动,仿佛世人纷繁遁藏,脚步声混乱另有杯盏击鸣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