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地来问,想看的不过是陆立展那张脸罢了。那张满面笑意的脸,不必出声,便足以解惑。贰心中的思疑,已近八分。
苏老夫人摇了点头:“你姨母那名字,不算罕见,便是男人也用得。”
夏柔经常来陪她用饭,本日却仿佛没有瞥见。
苏老夫人笑道:“巧了,为娘抄经抄晚了,也还未曾用饭,看来今儿个是必定要我们娘俩一块儿用饭的。”她扭头喊了一声“青鸯”,“让人摆饭,多备一份碗筷。”
有人唏嘘,有人惶惑,有人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
说完,她神采微变,像是想起了甚么,又将人叫住了问道:“表蜜斯呢?如何不见人?”
青鸯回声而去。
可苏老夫人传闻今后,只是久久地愣在了那。她将身边的婢女婆子都给打发了下去,孤身一人留在小佛堂里,面向菩萨那张慈眉善目标脸,冒死地转动起了手中佛珠。
苏彧回望畴昔,看着她的眼睛:“姨母,但是姓李名莞?”
苏老夫人奇特地看着他:“嗯?”
言语间,他一张笑容,浑似酒桌谈笑,无一兼顾陷囹圄之苦。
苏彧笑了一下:“您哪回见我不说又瘦了?”
母子俩便也一前一后往暖和的室内走去。
他呼吸一轻,有些黯然地想,这两片叶子还活着的时候,生在枝头上,是否是一样的鲜翠欲滴……
苏彧指着那一行墨色陈腐的人名,问陆立展道:“宣明十三年时,你记下的此人是谁?”
苏老夫人便愈发笑容满面,神情体贴肠问道:“可曾用过饭了?”
苏彧叹口气:“方才得空,还未曾。”
吃了半饱,苏老夫人神态暖和地问道:“近几日都在忙些甚么?瞧你这脸,像是又瘦了。”
它们又是否有着极其类似,乃至于令人没法用肉眼辩白的头绪?
感喟了一声,苏彧身子后仰,闭上了眼睛,终究将陆立展的册子给说了。
苏老夫人愣了一愣,站起家往门边走去:“可说了有甚么事?”
与此同时,定国公府的角落里,跪在佛前虔诚诵经的苏老夫人也紧紧地闭着眼睛。
他一贯不爱靠近人,但面对母亲的时候,偶尔也会透暴露两分孩子气。
她笑了起来,清清嗓子,扬声唤道:“小五!”
苏老夫人点头道:“不管如何,此人已经落入大狱,你也不必心急,迟早能问出来的。”她亲身脱手盛了一碗汤递到苏彧手边,“快多吃些。瞧瞧你这手,那里有肉,还嫌我老是唠叨。”
苏彧回身出了牢房。晚风劈面吹来,带着凛冽的寒气,将道旁的两棵枯树吹得沙沙作响。天涯仅剩一线红光,微小的几不成见,很快便也埋没在了浓稠的夜色里。
他重新拿起了筷子。
不过刹时罢了,她却像是老了十岁。
台矶下的苏彧闻声转过身来,大步上前来问安。
俄然,隔着厚厚的御寒棉帘子,响起了大丫环青鸯的声音:“老夫人,五爷来了。”
“您别不认,论记性,我可比您强。”苏彧放下了筷子,“不过这几日的确是忙了些。”他顿了顿,仿佛有些忧?似的,游移着叫了一声“娘”。
她没有再问,一旁的苏彧也没有说话。
苏老夫人面露惊奇:“这、这世上竟有这般偶合的事。”
他在夜幕下渐渐地闭上了双眼。
苏老夫人笑着拍拍他大氅上沾着的夜间水汽,问道:“如何这时候过来?但是有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