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也并不挽留他，站起来扶着拄杖，一向送他到图书馆（6）的大门外。孔子就要上车了，他才留声机似的说道：
“先生，孔丘来了哩！”他的门生庚桑楚，惊奇似的走出去，悄悄的说：“他不是悠长没来了吗？这的来，不晓得是怎的？……”
“您走了？您不喝点儿茶去吗？……”
“偶然看去的确仿佛艺术家。”女辛说。
“你们瞥见有甚么向天上飞升的么？”他问。
（8）这里“客岁就有四十五岁了”的话以及下文好几处，都与当时高长虹诽谤鲁迅的事件有关。高长虹，山西盂县人，狂飙社首要成员之一；是当时一个思惟上带有虚无主义和无当局主义色采的青年作者。他在一九二四年十仲春熟谙鲁迅后，曾获得鲁迅很多指导和帮忙；他的第一本创作散文和诗的合集《心的探险》，即由鲁迅选辑并编入《乌合丛书》。
注释：
（9）逢蒙：我国当代善射的人，相传他是羿的弟子。《吴越春秋·勾践诡计别传》：“黄帝以后，楚有弧父……惯用弓矢，所射无脱；以其道传于羿，羿传逢蒙。”
飕的一声，——只一声，已经连发了三枝箭，刚发便搭，一搭又发，眼睛不及看清那伎俩，耳朵也不及别离那声音。本来劈面是固然受了三枝箭，应当都聚在一处的，因为箭箭相衔，不差丝发。但他为必中起见，这时却将手微微一动，使箭到时分红三点，有三个伤。
孔子承诺着“是是”，上了车，拱着两只手极恭敬的靠在横板（7）上；冉有（8）把鞭子在空中一挥，嘴里喊一声“都”，车子就走动了。待到车子分开了大门十几步，老子才回进本身的屋里去。
“那倒没有见。但她下午要我倒水喝是有的。”
一九二六年十仲春作。
他一手拈弓，一手捏着三枝箭，都搭上去，拉了一个满弓，正对着玉轮。身子是岩石普通矗立着，目光直射，闪闪如岩下电（12），须发开张飞舞，像玄色火，这一瞬息，令人仿佛想见他当年射日（13）的英姿。
（13）射日：《淮南子·本经训》：“尧之时，旬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尧乃使羿，……上射旬日。”高诱注：“旬日并出，羿射去九。”
一过就是三个月。老子仍旧毫无动静的坐着，仿佛一段呆木头。
（11）啮镞法：《承平御览》卷三五○引有《列子》的以下记录：“飞卫学射于甘蝇，诸法并善，唯啮法不教。卫密将矢以射蝇，蝇啮得镞矢射卫，卫绕树而走，矢亦绕树而射。”（按今本《列子》无此文）
“你还算运气的哩，”老子说，“没有遇着无能的主子。六经这玩艺儿，只是先王的陈迹呀。那边是弄出迹来的东西呢？你的话，但是和迹一样的。迹是鞋子踏成的，但迹莫非就是鞋子吗？”停了一会，又接着说道：“白们只要瞧着，眸子子动也不动，但是天然有孕；虫呢，雄的在上风叫，雌的鄙人风应，天然有孕；类是一身上兼具雌雄的，以是天然有孕。性，是不能改的；命，是不能换的；时，是不能留的；道，是不能塞的。只要得了道，甚么都行，但是如果失掉了，那就甚么都不可。”（5）
“你说的对。”老子微微的叹一口气，有些颓唐似的答复道。“我的话真也说的太多了。”他又仿佛俄然记起一件事情来，“哦，孔丘送我的一只雁鹅（9），不是晒了腊鹅了吗？你蒸蒸吃去罢。我反正没有牙齿，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