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换上了褒衣博带，与华珠联袂乘车舆入太学馆，门前的小童上前打帘子，进书院时里头已经坐满了太门生，一个个点头晃脑地诵着前日博士留下的课业。
华珠的膝盖发软，但是人前却不敢有涓滴透露，明珠微蹙眉，脚下步子微动，广袖下的五指下劲架住四姐的胳膊，压着嗓子道，“能走么？”
孟大人悄悄感觉好笑，面上却涓滴不显，跟着一道进了正德堂。
膝盖骨发麻得短长，四娘子蹙眉，咬着牙根儿保持着面上的浅笑，低低道，“你扶着我，不然铁定得跌倒。跪了那么长时候，不死也去半条命了。”
“……”明珠闻言柳眉一横，抄起书卷就往西青的脑门儿上打下去，“信不信我让我四姐清算你！”
萧念真面上晕开一抹含笑，转头朝孙夫人温声道：“本宫上回看七娘子，是一年多前，现在再见，倒出落得愈发小巧精进了。那姿色，恐怕遍寻大越也找不出第二来。”说着稍稍掩唇，声音中多了几分切磋的意味，“现在娘子们都大了，婚配之事……夫人可有甚么筹算？”
明珠垂首退至一旁。
她不敢抬眼，更不敢往阿谁方向看，只觉心跳如擂鼓，莫名感到镇静不安。
正德堂中有顷刻的沉寂，二郎面色微变，不由又大声反复了一道：“加笄――”
倒是宣王反应最快，他清了清嗓子微微一笑，拥戴，说：“七弟说得在理。博士是师尊嘛，理应为太门生的婚姻之事操心的。”
这会儿当着这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回绝，无疑便是驳了长公主的面子。萧念真是皇女，本日又是恭熙帝亲封的女宾，千万不能获咎。但是若答允下来，那不就是将幺女的姻亲大事交给了旁人？
孩子们都大了，家中也来了外客，自当男女分桌而食。长公主同孙夫人带着一众娘子们同席，赵青山则恭请两位亲王入上座，其他世家来客按序顺次落座。明珠坐在孙夫人身边，听着长公主同母亲含笑扳谈，兀自埋着头，两只小手不安地绞着衣摆。
正揣测着，边儿上华珠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挑眉侧目，只见四姐姐朝她阴恻恻地眯了眯眼，纤长的左手食指微勾。
“金大腿？”这个对比倒是很别致，不过也极活泼。
萧衍在看她。
这声音再熟谙不过，明珠一愣，猛地昂首望向不远处面色沉冷冷酷的男人。她一双秀眉顷刻高高挑起，心头几近要呕得吐出血来――此人的脑筋是有弊端还是如何？这个节骨眼儿来掺杂，如何能瞎添乱呢！
“没事就好。”孙氏点头。
萧穆手中的折扇一顿，侧目看了一眼七弟如布严霜的面色，思忖了会儿，不由想起一年多前，皇后寿诞时六王萧琮对赵七娘子的那番评头论足。
七女人麻溜地跑到坐位上坐好，摊开书册往中间一看，凑畴昔几分，“这段日子都教了哪些东西？”
她对华珠有样学样的行动非常鄙薄，嗤了一声道，“我分歧，今儿个又不是我及笄，四姐姐你是正角儿，天然凡事都得刻薄些。”边说边背着两只小手折返归去，老气横秋道：“此后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女人了，可不能再鲁莽毛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