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雪光是清澈的,反射出的莹白照亮那张脸,倒也颇显得美丽敬爱。
明珠一张精美小脸上神采莫名,打眼望,太阳已几近西照,天也不似之前澄净,雪停了,白皑皑的一层却在青石砖上铺陈开来。程家表妹踏雪而来,一袭浅粉色的织锦小袄,料子是上好的苏绸,垂挂髻上缠着两条红金丝缎带。
赵七女人细细回想,心中已模糊猜到了兄长要说甚么。果不其然,礼鑫顿了步子笑盈盈道,“边关战事大捷,陛下隆恩,除夕夜将御赐好菜一十八道予正二品以上的爵府,父亲命我来知会你们,好生清算一番,暮时去大门前恭迎。”
心中不由哀切,人与人之间的境遇还真是大不不异,她的双亲早早过世,逼得她只能远赴都城寄人篱下。而这明珠年纪与她相仿,却命途平顺样样都好,何其不公呢!
华珠一手一个金镯子,举高了半眯起眼,在日光下细细打量比对。这姿势,这神情,刚正齐楚的还挺有模有样。明珠在边儿上直想笑,但是好歹忍住了,只赞这四姐姐果然会做戏,还很有几分里手的气度。
明珠心头顷刻一沉,面色也蓦地生变。
明珠璨然一笑,精美的五官灵动得像能发光,“恰是此意!”
四女人冲她皱脸,伸手悄悄捏了捏mm的小巧圆润的鼻头,啐道,“你这鬼灵精的小丫头,小小年纪,鬼主张还真很多。”
程雪怀略皱眉,却也没有推拒,依言将镯子摘了下来递给赵四女人。
“……”华珠心中一揣摩,顿觉是这么个理儿,不由住了步子抚掌而叹,“行啊幺宝,固然是个土著,可你这小脑袋瓜子好使,的确天生就是为这侯门高宅生的,可谓宅斗中的圣斗士!”
她含笑不搭腔,只默不出声地瞧着华珠。少顷,四女人已经比对完了,一面将镯子递还给程雪怀,一面道,“的确是如出一辙。”
笑闹着,抱月亭那方的清癯人儿已经走近了。两位小娘子敛住面上的暗笑,顷刻换上副安闲端庄的姿仪,信步款款迎上去。
“二哥?”华珠猜疑地皱眉,“何事如许仓猝?”
华珠听mm说着,面上的神采一翻一个样好不出色。少顷,明珠说完扯了扯华珠的袖子,眨着大眼睛道,“如何样,可行么?”
程雪怀自是又羡又妒,面上却仍旧是胆怯和婉模样,悄悄点头,道:“姨母故意,府上的人都待我很好。”
程雪怀收回击镯看了一眼,眸子里几丝惊奇一闪而逝,她旋即规复如初,将小金镯子收了起来。明珠唇角意味深长一笑,却只不动声色,只笑盈盈叮咛程家女身后的仆妇,道,“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将表女人送归去吧。”
赵氏大妇心肠好,对已故姊妹的遗孤更是极好。小金镯子做工上佳,雕斑纹路无一不精,是请京中极负盛名的巧匠打的,除了赵家四位女儿外,便是这程家这外甥女有了。
华珠面色一僵,清了清嗓子筹算换个话头,但是还来不及开腔,一道男声便传来了,呼曰:“mm们留步!”
丫环们恭敬应个是,又见程雪怀朝两位娇客点头请安,复踅身朝寒梅院去,几人的背影渐远,没入天井深深彬瞧不见影儿了。
两个女人联袂同业,往明珠的棠梨苑去等待通传。华珠抬手拂开横在面前的梅花枝条,侧目道,“你费这些心机,不过是为了让母亲对她心生不满,可说实话,依母亲那良善温婉的性子,即便对她不满,也会看在三姨母在天之灵好好待那表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