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看着她,一双俏生生的眼儿天真天真,心头却嘲笑进骨子里。
嫡七娘子被沸水烫伤,是高山惊雷,“轰”的一声便将赵氏高低掀得人仰马翻。
二郎心头长松一口气,满目讨厌地瞪一眼柳氏,道,“目下幺宝醒了,姨娘不是要对证么?请吧!”
话方落,她一把抓住了柳氏拎着茶壶的右手。
是时,兰珠朝一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妇人点头,旋即狠狠一巴掌打在柳氏脸上,柳氏步子踉跄被打翻在地,爬起来跪在地上哭喊道,“侯爷!等明珠醒了,妾身愿与她对证!是非吵嘴便能清楚!侯爷!”
嫡七娘子说这话,这是纡尊降贵到极致了,若不是有十万分的善心肠,千万做不出这等以德抱怨之举。屋中主子的心头都有些感慨,唏嘘嫡室一脉真是不幸见的。主母性子温婉好欺,七女人良善极致,一房后代也就华姐硬性,何如还是个不受侯爷待见的。
这头明珠说完话,柳氏半晌没回声,面上暴露几分游移的神采。她不是个没脑筋的,虽说晓得赵氏七女向来愚善,可本身才与孙氏杠上,这丫头的热忱明显有些不平常。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梨花腔儿,这眼泪,的确能流进男人的内心儿里。柳氏自入府以来便不循分,生下六郎以后更是变本加厉,不时挑衅正房,每回皆倒打一耙。男人的心老是轻易偏向弱者,一方是青楼出身的不幸人儿,一方是朱门高户的金贵嫡女,久而久之,父亲的心也便囫囵圈套了柳氏的和顺乡里。
说这柳氏,那是盏颇不省油的灯。毕竟这等高门府邸,没有点异于凡人之处,也没法儿以姨娘之位便与主母叫板。柳氏闺名快意,出世青楼,做的是送往迎来的活动,最善于的便是拿捏男人。除却勾人面庞儿同房中术外,她另有一副妙手腕,挑衅是非倒置吵嘴,样样都是信手拈来。
六郎五岁那年害过次怪病,高烧不退,府人遍寻名医才将这孩子的命捡返来。但是病好了,脑筋却落下了病根儿,反应智力总比平常孩子迟缓些。也正因如此,赵青山才会对柳氏母子格外垂怜。
扯破皮肉的滚烫从手臂中转心窝,明珠小脸惨白,肥大的身子按捺不住地猖獗颤栗。她深吸一口气,接着便开端撕心裂肺地哭喊,“姨娘你做甚么!好疼……”
心中如是想着,柳氏侧目瞥了眼明珠,两人复提步缓缓出了花厅。雨还是不肯停,噼里啪啦从房檐垂下,大珠小珠落玉盘。孙氏到底放心不下女儿,一个眼神递畴昔,林妈妈当即会心,持伞随行而出,一道往杨柳阁去。
在这个以夫主为尊的世道里,摆布了夫主便是拿稳了大权。只可惜,这一世这个柳快意,只怕一辈子都甭想快意了。
无回应,一旁的孙氏却朝他走近几步,含泪咬着后槽牙道,“侯爷,妾身再大的委曲都受得,可幺宝的事,妾身必是要讨个明显白白的说法!”
一句话,直接便将柳氏打入了十八层天国。她不成置信地点头,仍旧不断念,辩论道:“妾身没有扯谎,真的没有扯谎!”
扇了一巴掌再给颗糖,觉得这桩事儿就能这么翻过了么?想让她在侯爷跟前闭嘴,做梦去吧!
这场变故打得人措手不及,柳氏惊呆了,下一瞬见鬼似的将手中的茶壶甩了出去。
正闹着,床上的人儿收回一声痛苦的嘤咛。林妈妈抹了泪花儿望一眼,顿时大喜过望:“明姐儿醒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