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过后,顾青快步来到前堂,安禄山端坐在客位,半阖着眼一动不动,像一名超脱于世外的得道高僧正在悄悄地参悟禅机。
盛唐之衰,莫非仅仅只衰于安禄山之手吗?
安禄山鲜明睁眼,扭头望向堂外,眼神谛视顾青的那一刹,顾青顿时有一种被无形的利剑刺穿的不适感。
这小我长得肥胖,在外人面前表示出来的模样也是决计表演出来的笨拙好笑,但是顾青现在看到他时,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力。
顾青笑道:“杨相言重了,数遍朝堂高低,除了杨相您,谁另有资格当这个右相?您但是陛下最信赖的臣子,不成妄自陋劣呀。”
顿了顿,顾青又弥补道:“若非看他手握三镇重兵,被陛下深以倚重,愚弟都不想理睬他。”
顾青定了定神,回身迎上,施礼后笑道:“下官见过杨相,刚才花萼楼里人多,未曾来得及与杨相号召,失礼莫怪。”
脑筋里思虑着安禄山拜访的目标,顾青却没敢迟误,仓猝叫来了丫环给他穿戴整齐。
顾青悄悄呼出一口气。
“顾青,快来与我喝酒!”杨贵妃在鼓声中大笑,笑得像个正在过年的孩子:“我好欢愉呀,你呢?”
贤明不贤明先且不说,安禄山这套献媚的把戏清楚已将圣天子蒙蔽得死死的,刚才花萼楼里君臣同舞共乐的场面大师都是亲目睹过的。
二人脸上顿时暴露惺惺相惜之色。
不得不唤醒他,因为府里来了一名高朋,高朋的名字叫安禄山。
彻夜,还是乱世模样。
演技都很走心,一点都没透暴露任何恶心肉麻的模样。
…………
这统统,都是为了一个戍边的胡人节度使。
顾青恭敬地敬了她一盏酒,笑道:“臣也欢愉,有幸生于乱世,是臣的福分。”
安禄山再次暴露招牌式的豪放笑容,大笑着起家挽住顾青的胳膊,道:“昨夜陛下御驾之前,不便与顾贤弟相谈,但安某对顾贤弟的风骚神采但是敬慕得很,心慕之下不告而登门,失礼的是安某,贤弟莫见怪。”
一声“杨相”令杨国忠欢愉得想腾飞,面带对劲之色哈哈笑了两声,摆手故作矜持道:“顾贤弟莫乱叫,李相逝后,右相之职空缺,陛下还未下旨决定右相的人选呢,若右相不是我,贤弟这声‘杨相’岂不是打我的脸?”
兴庆宫的夜晚灯火透明如白天,到处飘零着欢声笑语。
奇特之处在于,他的蒲团侧方安排了一块近似屏风一样的东西,这个东西名叫“坐障”,坐障上画了一只独步行走的金鸡,是帝王御用的,名叫“金鸡障”,现在李隆基竟然将它赐给安禄山用。
封建主义的腐朽糊口垂垂将顾青染变了色,他不再是当初阿谁俭朴无华的山村农户少年,现在的顾青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了丫环的照顾,他乃至连衣服都不会穿了。
顾青悄悄眨了眨眼,然后感喟道:“安节帅是胡人,胡人的礼节或许与我们大唐不一样,人家是手握三镇重兵的节度使,是大唐赖以依托的北长城,杨相还是忍了这口气吧,大唐若将相失和,不免令陛下不喜……”
那一刹的眼神,好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