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迷惑道：“那就奇特了，你兄长被拿是一回事，可你甚么都没做，刺史府为何要拿你？”
看着堂外气得瑟瑟颤栗却强行忍住的韩介，顾青叹了口气。
邢深神情一怔，扭头细心看了堂外的韩介一眼，皱着眉头捋须道：“昨日确切传闻有人来本府肇事，被门前差役赶走了，却不知竟然是侯爷的贵属，获咎了。”
顾青嗤笑道：“你能说甚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件事太大了，诚恳说，顾青惹不起。
韩介怒道：“侯爷，此事毫不成忍！老兵为国交战流血冒死，那些狗官岂止是在喝兵血，的确是生吞老兵们的命！”
顾青模糊明白这件事的本源了。
周文信轻声道：“可他毕竟是天子近臣，天子仿佛对他非常宠任，我们若获咎了他……”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谈天的氛围已然变得很僵冷了，若非顾忌对方的县侯身份，邢深早筹算拂袖而去。
顾青挑眉：“邢刺史，这就有点不讲理了吧？拿不出文书，莫非这是当着本侯的面炮制的一桩冤案？”
顾青淡淡道：“战死者的抚恤应当发放过一部分，官府不敢惹公愤，婶娘想必清楚吧？这些年您村庄里的战死者抚恤是否发了？家眷们是否感觉太少了？”
顾青深呼吸，仿佛要呼出堵住胸口的浊气，轻声道：“一个村庄就有一两百人，商州空中有多少村庄，有多少青壮，如果每个参军战死或残疾的人朝廷发放两百文抚恤，那么一千人，一万人该有多少抚恤？官员若将这笔钱扣住，那可真是吃得满嘴流油了……”
邢深亦面无神采地起家：“下官恭送侯爷。”
“我们接下来如何办，请侯爷叮咛。”
郑向内疚地笑了笑，道：“侯爷，这您可难住小人了，小人只是个吃兵粮的，那里晓得那么多……”
“郑简说，他要为商州统统老兵讨个公道，他还说早知商州宦海剥削截留老兵抚恤，他要集结统统伤残老兵去长安告御状，你说我能放他吗？”
这话就有点刺耳了，清楚是指责顾青治下无方。特别是用浅笑的神采说出来，更是歹意满满。
商州刺史府。
邢深的语气越来越生硬：“侯爷在长安受尽天子荣宠，下官本不该开罪。但县侯不成干预处所公事，这是朝廷的律法，还请侯爷自重。”
像极了一个对职业不感兴趣但不得不为糊口而让步的中年男人。
韩介眼睛一亮：“好句子，说到末将内心去了，刚才就应当说这句。”
这竖子……竟公开欺诈讹诈！
“先等等，等长安的动静。”顾青缓缓呼出一口气，神采阴沉隧道。
顾青仓猝扶住她，笑道：“这位婶娘莫多礼，哪有父老对长辈施礼的事理，折煞长辈了。”
顾青一语道破了这件事的本源，直到现在世人才明白郑简为何被拿，为何洛南县衙死活结住抚恤不发。
看堂外这位武将生龙活虎的模样，怼他这个刺史时中气实足，那里有半点受了内伤的迹象？
顾青叹道：“战死者的抚恤，本地官府必定截留了大半，而受伤返来的，恐怕一文钱都拿不到，毕竟民气似铁，官法如炉，只要人活着，官府有的是体例熬制你，受伤的老兵便只能忍气吞声，那些不肯忍气吞声的，比如你的兄长郑简，便直接拿入大牢，或是干脆歪曲他是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