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开了瓷窑的小窑主，除此一无是处，就别装甚么大豪杰了。”
在朝青城县的六年里，黄文锦无功也无过，他是守成之官，保守且固执，容不得略微激进的变新，这类人当然也有长处，那就是很讲端方。
…………
但是跟着春秋渐长，心中那腔热血已垂垂冷却，再看那些武侠书，终归不那么投入了，曾经有过的侠义情怀也渐突变得冷酷，武侠是成年人的童话故事，成年人历尽世态冷暖后，童话已在心中失真，它只不过是个夸姣的童话罢了。
张怀玉嗤笑：“我就算不借练功的来由，想揍你还是一样揍你。”
一名幕僚手执一份公文走出去，将公文悄悄搁在公案上，轻声道：“县尊，您看看这份公文，甄官署的费掌事要将石桥村的一家瓷窑荐为贡瓷，传闻他已草拟了公文送进长安的甄官署了。”
张怀玉的坐相很慵懒，院子中间的蒲团上盘起一条腿，另一条腿伸展开来，暴露红色的罗袜，大脚指奸刁地翘起，很敬爱。
“不了，我怕你借练功的来由揍我。”顾青规矩回绝。
张怀玉斜眼瞥着他，悠悠道：“前面几句还好，前面一句透露了你的目标。顾青，你既有豪侠之气，为何又如此奸商？”
相互嫌弃也算一种缘分。
“不必，我的技击之道也是你父母打的根柢，我三岁时你父母便受我祖父之托，给我泡药浴，让我扎桩，本就是你家的技艺，我代你父母传给你也是天经地义的。”
转头跟宋根生夸耀一下本身的机灵，看破了这个女人的狡计，然后两人一起讨伐她。
张怀玉像只猫儿打了个呵欠，懒懒的蜷起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酒坛，抬头灌了一口酒，长长呼出口气，眼波流转时竟多了几分娇媚的风味。
二堂的东配房里，光芒很暗淡，黄文锦搁下笔，揉了揉眼睛，怠倦地叹了口气。
顾青叹道：“我也想吃鱼，不过还要等几日，送货的货郎比来疯了，整日不干闲事，每天走村串户倾销陶器，这小我需求一顿拳脚来帮他复苏一下……”
下中午分，县令黄文锦坐在二堂批阅公文。黄文锦四十来岁年纪，他是天宝三年的进士，调任青城县令已有六年了。
张怀玉嘴角一扯：“你倒是坦白。”
目前来讲，二人的干系被称为“朋友”都有些生硬，用“厨子和门客”来描述或许比较贴切。
黄文锦拿过公文看了一眼，然后扔到案上，嘲笑道：“莫名其妙！若被定为贡瓷，我青城县焉有宁日？届时农户们被征调，大家皆去瓷窑做工，谁来种地？谁来交赋？”
“传闻我出世就被扔在村里了，你感觉我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