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凑在李隆基耳边，正低声禀奏着甚么。
至开元以后，长安已成了大唐的不夜城，每到入夜，长安城的章台柳馆，大街冷巷的饭堂酒坊成为人们流连之地，权朱紫家的歌舞乐伎传出悠悠丝竹之声，另有某个不着名的角落里，喝醉的墨客力竭声嘶地吼着他新作的听着有些低劣的诗。
高力士见李隆基面色阴沉，顿时噤若寒蝉。
李隆基俄然想起了甚么，目光缓慢闪动了一下，又问道：“此事若论对错，应是卢承平恶语伤人在先，顾青动了手当然要入狱受军法，那卢承平呢？恶语伤人也算犯了错吧？”
“大将军早已等待多时，李娘子肯登郭府的门，郭府蓬荜生辉。”老管家笑得满脸褶子。
张九章与李十二娘目光敏捷打仗了一下，眼神交会的刹时，相互都明白了对方的来意，然后两人眼中同时暴露了笑意。
张九章晓得她在说甚么，黯然感喟捋须不语。
李十二娘笑应了，然后才朝郭子仪的客人施礼：“十二娘拜见张寺卿。”
半晌后，李隆基又问道：“顾青为何打人？”
入殿后，李光弼先将酒坛交给一旁的寺人，然后躬身施礼。
这是殿外有寺人禀道：“陛下，左卫左郎将李光弼求见。”
李隆基一愣，惊诧侧过甚看着高力士。
李隆基的目光起首重视到的是寺人手里的酒，笑道：“朕从未见李郎将这般多礼，竟还亲身带了酒入宫，莫非李郎将感觉宫里的酒不敷香醇么？”
见李十二娘下了马车，郭府老管家迎上前施礼，笑着将她请进门内。
高力士向来不会反对李隆基的任何话，因而笑着拥戴。
见李十二娘施礼，郭子仪大笑道：“免礼免礼，老夫与李娘子怕是五年多未见了吧？同在长安城，能见面的机遇却未几，前次见你还是在五年前的千秋节上，当时君臣共贺，天子召你入宫剑舞，李娘子剑舞之英姿老夫毕生难忘。”
高力士拥戴着李隆基笑。
李隆基一愣，俄然如有深意地笑道：“又是左卫的人，哈哈，朕倒真有些猎奇了，宣见。”
张九章笑叹道：“那孩子闯了个祸，倒是把我们当年这些故交都堆积起来了，难不成是天意？”
左卫大将军是郭子仪，他住在亲仁坊。
李十二娘的笑意不较着，但从眉眼看得出在笑，笑过以后俄然黯然叹道：“当年的长安城比现在更美，我还记得那一年他们伉俪与我在渭水边的垂柳下舞剑，李光弼躺在地上灌酒，张寺卿您已酣醉，赤着双足倒在地上仍喃喃念着诗句，阳光下的柳絮纷飞，人与景，美得像一幅画……”
李隆基发笑：“拳头倒是跟他的脾气一样硬。”
李隆基面无神采隧道：“天宝八载，卢铉在兴庆正殿朝会时弄了一出袖藏谶书的把戏，扳倒了杨慎矜，朕觉得他是个知进退之人。”
“这类小事莫来烦朕，打了人天然要受惩罚，左卫大将军郭子仪治军极严，按军法措置便是，少年郎多摔几跤约莫便明白世情险恶了。”李隆基淡淡隧道。
除履入堂，李十二娘起首朝主位上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行了一礼：“十二娘拜见郭大将军。”
管家脚步决计快了些，为了跟上李十二娘的法度节拍，边走边道：“大将军前堂另有一名客人，也是钦慕李娘子多年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