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蹙眉道:“未经询问,如何好说?”看阿欢直看着我笑,嘟囔道:“在来俊臣和武懿宗手里当然是有罪的,若换了徐有功、王及善等来判,又一定了。”
阿欢面色不豫,这倒在我料想当中,毕竟我与崔秀孤男寡女的待了一早晨,她这做女朋友的内心不舒畅也是道理当中,恰好这事还是经她晓得、允准、促进的,如果特地解释,她此民气眼极小,说不定又怪我不信她信我,想一想,干脆便将崔秀与我议的事,撤除那“哪一名李氏继位”的话外,重新至尾地与阿欢说了一遍,末端又道:“匿名在都中告密綦连耀,虽是奇策,但总觉失之刻薄,毕竟此二人还只是被人首告,未曾科罪,如果在都中告密,只怕无罪也便有罪了,你想有无更好的体例?”本是随便问问,用以消解她的狐疑,谁知她瞥我一眼,轻笑道:“你觉得这二人能够会无罪?”
比方李昭德,年纪不大, 资格亦不甚深,因着夺目强干、勇于任事而获得母亲信赖, 便得专政事数年,而如杨再思、豆卢钦望之类的人物,虽是资格深、官阶高, 在宰相位上却毫无建立,杨再思还是天子外戚,做事的手腕却远不及李昭德。
我见他言下竟似有鄙薄时下礼法的意义,成心摸索,便笑道:“姑母于他们毕竟是外姓人。”
阿欢不答,却自向我内间小榻上坐下道:“传闻你昨日甚是劳苦,大早返来,倒头便睡,如何,与崔秀投机,以是聊了一整夜?”
又比方崔秀, 年纪比李昭德更轻,资格比李昭德更浅,亦不及李昭德畴前那般得母亲信重,但是心机之周到、手腕之油滑,倒是李昭德所远远不及的。我与他足足商讨了一整夜,初时只是说独孤元康的病――最好的结局天然是一战大胜,此事不在我们,而在独孤绍,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包管军需、力图不要拖阿绍的后腿,而军需之首重,一为人丁,一为粮秣,崔秀入枢机的时候短,于边事尚未谙熟,便与我约好先回省中清查各地粮仓存储,并漕运、陆运等细务,我一则查清奉天局可用之钱帛、动静等事,一则向骆逢春探听夏官于此战的粮草转运等事的摆设,一二日中再来见面详谈。
阿欢点头看我:“如果别的罪就算了,这是谋反。陛下才经大病,恰是疑神疑鬼的时候,须得借机敲打大臣,对这类罪名,如何能够悄悄放过?便是徐有功、王及善来判,也只能是谋反,最多连累的人少些。本朝律令,重心不重迹,便是没有证据,也能猜测出证据来,更何况眼下又非当年,来俊臣都贬去做了合宫尉,若无一些证据,怎敢等闲首告?――你觉得你李氏的天下,真是固若金汤?世上想做天子的人那么多,很多这一二个。”
我倒不怕阿欢晓得我写的东西,却对仙仙所为极是对劲,几步出去,对仙仙眨眨眼,将阿欢接出去,亲奉了茶给她,她本身便从我案上拿了纸起来,一边看,已蹙了眉:“如何想起这些?”
这一忙便又自夜里到了早上,天已蒙蒙亮了,崔秀却托人送信,说本日就能查得明白,约我再去省中相见,我自是应允,又将本身已先查得的事写了一纸,正看着间,内里人说阿欢来了,不等我迎出去,阿欢却已进了正寝,仙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将阿欢扯住,闲话家常:“王妃一贯可好?传闻又见了几位夫人,不知可见了哪家小娘子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