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溪竹:“……”
谁被他这么盯着笑,恐怕都要散落满地的芳心,蒋溪竹有几用心悸地仓猝别过甚去不与他对视,伸手胡乱地挽了一把碎发,企图从上面撸去李承祚统统的嘲弄。
昔日里,“醉花阴”就热烈,本日更热烈——因为茶馆里不知用了甚么手腕,请到了现在红遍四九城的平话人,而说的段子,好巧不巧,恰是那无端入了丞相眼的闲书《凤凰楼》。
蒋丞相学富五车,一时竟然也找不出甚么高雅言辞来总结一番天子的这段高论——这高论大抵巧夺天工地糅合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和“狗眼看人低”。
李承祚这没心没肺的主儿明显被撅不是一次两次,语气非常不端庄地从善如流地应道:“哪个胡说八道了?对天发誓,字字至心。……别掉脸子啊,说说都不可?”
蒋丞相实在懒得跟他吵,干脆装没听到。
本日十五,花市灯如昼。
蒋溪竹:“……”
蒋溪竹愣了愣,没有想到李承祚在他看不到的处所竟然是如许谛视着他的,略显慌乱地别过了头,内心闪过地倒是天晕地旋的皇宫,与那千万紧闭的宫门。
没想到这大字看不出来半个的败家天子晓得的还挺多,不但如此,以他那游手好闲的性子,竟然没把这白日梦做大了的“三变居士”引为知己,反而评价如此之低。
蒋溪竹皱了眉头:“臣另有公事……”
此人就是嘴贱手欠,气力讨打。
前面的遁词还没说完,这皮相惑人的天子已经率先摆出一副“朕不听”的模样,脱手将蒋溪竹拖出了书房。
更何况,一眼就看破此书为何的天子,恐怕也是个书迷。
蒋溪竹:“……”
怕你不是“说说”,也怕你就是“说说”,蒋溪竹心道,但是看他那没个端庄的描述,能从他这语气听出来至心的恐怕都是聋子。
蒋溪竹心中一顿,那糖葫芦普通酸酸甜甜的味道仿佛又涌上来了,幸亏此时在内里,他终究不消毕恭毕敬地保持言语恭谨,但仍然强自木然了神采,口头却将胡言乱语的天子撅归去:“别胡说八道。”
都城最大的茶馆名为“醉花阴”,帝都朱紫多,人分三六九,要饭的不进繁华门,令媛之子也不下九流地,唯独这“醉花阴”另辟门路,上至达官权贵,下至贩夫走狗,只要付得起茶钱,进这一道门儿就一视同仁。
但是凤子龙孙的天子端倪明朗表面清楚,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像是勾画了千山万水当中尽与不尽的是非曲直,他一年到头可贵有一时半刻的端庄描述,可一旦端庄下来,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傲之气——那是六合万物皆为之昂首的帝王之息。
蒋溪竹当然不是聋子,更不会把他的信口扯谈当真,白了他一眼,回身进了街边的茶馆。
这真是乌鸦嫌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