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么要这么对待幽神？你杀它就像杀条狗？你晓得它是我的火伴！”
“哥哥，你说的这统统，我都承认。”
阿幽却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哥哥，你不感觉我俩很像吗？都来自巨大的家属，都身怀奥秘的技艺，你的技艺是造镇墓兽，我的技艺是杀人。我们从小都目睹父母被杀，又几近同时被送到陵坟场宫当中。”
俄然，头顶传来老金的声音：“启禀仆人！孟婆不可了！”
秦北洋拍拍本身心口，这是心魔。
幽神死了。
“你实在可骇！太白山追杀了我十多年，运气转了一大圈，我却自投坎阱。我可不是来这里做囚徒的，我也不奇怪甚么天下的仆人。十九年前，我的养父母被你们刺客所杀。养父留给我一份绝命书，愿我‘他日龙飞天下’。那一夜，我从仇小庚变成了秦北洋。我才发明，本身是一介工匠之子，一条出世在古墓棺椁上的贱命，必定要在地宫中颠沛流浪。”
“北……北洋……你终究来了……”孟婆已气若游丝，但一看到秦北洋，仍然双眼放光，如同太奶奶看到了重孙子，临终前的回光返照。
“婆婆！您不会有事的，我这就下山去给你找大夫，太白山北麓不是有孙思邈的药王谷吗？我给您去摘最好的草药，保准您能活到一百零八岁！”
他们没有轰动山上的众兄弟，老金与中山都一无所知，唯有阿幽牵着汗血马相送。
阿幽的眼眶里已转动大团泪珠，转了几圈却没掉下来：“哥哥，事已至此，我送你一程。”
“我的统统不是你给的。”
“婆婆！”秦北洋扑到孟婆身边，抓住她干瘪败坏的手，就像摸着一块冰冷的枯树根。
秦北洋靠近她的嘴巴，不想孟婆又看了阿幽一眼，抬起枯树根般的右手摆了摆，意义是让阿幽躲避。莫非另有甚么惊人的奥妙，连天王的女儿都不能奉告，只能让秦北洋晓得？阿幽识相地退出，在秦北洋耳边关照：“照顾好婆婆！”
孟婆躺在一张草席上，仍然穿戴承平天国期间的衣装，仿佛从天王府的殿堂下来，黑布裹头，圆领长袍，寿服般的左衽，的确能够装棺出殡了。她已九十多岁，不再白发童颜，头发掉了大半，脸上暴露纵横交叉的皱纹，铜钱般的白叟斑，雕凿出了死神的模样。
这反让秦北洋手足无措，这是威胁吗？她既能眼皮不眨地杀了幽神，又为何不能去杀欧阳安娜？
孟婆嘴角泛出浅笑：“北洋……你过来……我跟你说个奥妙。”
九色也把头探出绝壁，收回哀痛的鹿鸣，小镇墓兽与汗血马，曾经一起穿越新疆戈壁与昆仑山，走过秦岭高低与大江南北，亦是一对好火伴，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秦北洋则想起几年前在上海跑马场，他骑着汗血马幽神博得冠军，一人一马成为全上海人眼中的豪杰，那是多么威风欢愉？
秦北洋尚未反应过来，阿幽已从腰间抽出象牙柄匕首，当场堵截了汗血马的脖颈，滚烫的鲜血当即喷溅在他们的脸上。幽神惨叫着高高跃起，两只前蹄蹬倒了阿幽。秦北洋冲上去要抓缰绳，但绝壁边沿的小径狭小，加上积雪打滑，汗血马的两条后腿已然踩空，全部坠入云海中的万丈深渊。秦北洋趴着鲜血淋漓的石头台阶，眼睁睁看看云朵被马血染红，乌骓驹幽神化作一个斑点，消逝无踪，就连最后的嘶鸣也被风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