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叶探长，这么说来，我也是积了德，让父子团聚，共享嫡亲之乐。”载沣在厅堂里踱了两步，“十来年了，这孩子长大成人了吗？”
摄政王扼腕道：“可惜！可惜！”
“巡警部的尚书大人也不晓得吗？”
“为何您刚任摄政王，就命令要剿除太白山刺客教团呢？”
身为都城六扇门的传人，叶克难对摄政王毕恭毕敬。三年前张勋复辟，康有为等保皇党大张旗鼓，唯独这位天子他爹回绝掺杂，保持了对中华民国的虔诚。
叶克难第一次踏入醇亲王府，颠末中轴线上的银安殿，进了后花圃，绕过亭台楼阁，曾经的摄政王载沣，正在西花厅等待客人。
镜泊湖往西南两千里外，入了山海关，沿着长城脚下，过了清东陵，再疾行二百里，就到了北都城。
“可我不信赖他就这么死了，或许还在人间。”
“想起来了，就在这西花厅，外务府大臣带他来见我。姓秦的工匠啊，叩首捣碎了几块地砖，还说务必请我帮他找到在庚子年失散的季子，不然他就回绝制作镇墓兽。”摄政王笑着啜了口茶，“我不年青吗？又念在皇上只要三岁，就跟我这亲生父亲分离，孤苦伶仃地送到紫禁城里，便犯了怜悯之心。”
“但说无妨。”摄政王又玩弄一下画眉，“别再叫我殿下喽。大朝晨就亡了，我是中华民国的百姓，当今紫禁城里的小皇上——我儿子溥仪也会是的。”
“非也，殿下，我想向您探听另一桩事儿。”
“别的一点，叶探长您也传闻过吧——大清皇家营建陵墓与宫殿，有三大师族：其一，秦氏墓匠族；其二，皇家修建师款式雷家属；其三，御用风海军李先生家属。”
现在，载沣是个识时务者，毫无昔日帝国独裁者的架子，亲手给客人泡茶，奉上生果糕点。
“宣统元年，朝廷有过一次奥妙军事行动，目标地是秦岭主峰太白山。此事固然绝密，但陆军部的档案，记录了五万两白银的阵亡抚恤金。那经常例，每名阵亡者赐与家眷纹银百两，五万两白银，可推算出五百人阵亡，可不是小数量。”
“殿下，我收到您的手谕，花了好些力量，终究在天津德租界找到阿谁孩子，又送到西陵地宫，交到孩子生父手中。”
旧历初春仲春，枝头发了嫩芽，后海那层薄冰早就化了。满人遗老在河边垂钓。一昂首，清澈到近乎透明的北京天空，响起悠远的鸽哨。叶克难穿戴蓝绸大褂，头戴黑弁冕，仍然缠着羊毛围脖。他没带枪，巡警向他还礼。走到后海北沿，一处刷着红漆的大宅门前。
“嘿！如有机遇，我还想见见他呢。人都说我当摄政王的几年，废弛了大清的江山，成事不敷，败露不足。阿谁刺杀我的青年汪兆铭，竟成了民族豪杰。但你能帮我证明，我还是做过功德儿的吧。”
摄政王实在不老，仅比叶克难年长三岁。辛亥反动，有一种说法是他“To young to simple”，用人不当，治国无能，搞了个皇族内阁，又搞了个铁路国有化，天怒人怨，三百年江山翻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