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
“你是谁?”
听着他的发问,九色冷静点头,却得寸进尺,将秦北洋压在身下。
刚发育的男孩细嫩嗓音。奇特的方言,不晓得是广东还是福建?绝非北京话、天津话或山东话。那少年底子就没开口,一对素净嘴唇紧闭——莫非是“腹语”神技?不,这声音没有颠末耳朵,直接穿头皮,进入秦北洋的大脑。
他梦到了一个少年。
不过,仆人还是把这位法国人当作高朋,个人将他送到门外。
它跳上床,嘴巴拱到他的脖子上。半梦半醒,秦北洋有力抵挡。还好喉咙没被咬断,这怪物不是来取本身性命的,仿佛是来跟他玩耍的?
只是墓仆人不见了……
“君,便是九色?”
高更的耳朵甚尖:“仿佛有人在说德语?该死的德国佬!愿上帝保佑法国必胜!”
恰逢农历七月十五的满月,又是七月半,佛教徒的盂兰盆节,也是中国人祭奠先人上坟的“鬼节”。
秦北洋暴露光滑的后脖子,月光照出一对红色鹿角形状胎记,沿两侧耳后根,烈焰冲天。
第一反应,是回到了太行山,野狼环伺的山谷中,这些并不友爱的植物,要来咬断他的喉咙复仇了。
齐远山向老板陈述:“欧阳先生、安娜蜜斯,楼下有个法国洋鬼子,自称皮埃尔·高更先生求见。”
安娜摸不着脑筋,再往门里看,只见一脸严厉的秦北洋。
“劝君善待九色也。”
毛色红白相间,唯独吻部深色。藏獒般的火红,又像一头壮硕的中华松狮犬。它的行动矫捷,双眼收回琉璃色目光,好似欧阳安娜的眼眸。
翻译以后,高更点头用中文说:“非常遗憾!但我还会再来的,Au Revoir.”
欧阳思聪点头道:“这家伙,我熟谙,请他上来。”
它看到少年的胸口,挂着一枚出自昆仑山的鲜血暖玉,如假包换——十七年前,九色在地宫深处送给他的见面礼,就像中国人给重生儿送的小金锁、小金脚丫子。
法国人会说简朴的中文,酬酢几句,欧阳安娜冒出一串流利的法语。十二岁起,她就在法国人的教会黉舍读书,完整法语讲课。高更如咳嗽吐痰般射出一团团法语,秦北洋差点要拿拖把去擦地板了。
十七年不见,这个生在秋风白鹿原,唐朝小皇子的棺椁上,差点早产短命的小婴儿,已长成器宇轩昂的少年。
皮肤如浸泡在水中的白纸,半透明地放射暗光。闭着眼,嘴角却微微翘起,似睡非睡,似笑非笑,好像在冗长地沉思。富强的长发集合在头顶,变成一个冲天发髻,金色绢布包裹。
秦北洋让这头小镇墓兽起死复生了!
俄然,九色伸开嘴巴,吐出一枚冰冷的玉指环。
高更略过其他宝贝,径直走向最深处的玻璃柜子。他的双腿在颤栗,膝盖一软几近要跪倒在地,还是齐远山扶住了他。
秦北洋获得很多旧书和杂志,都是安娜平常看剩下的。他把书搬上三层阁楼,多是鸳鸯胡蝶派小说,周瘦鹃主编的《礼拜六》,有句臭名昭著的告白语“宁肯不娶小老婆,不成不看《礼拜六》”。
“高更先生说,在这个天下上,绝对没有第二小我会再出三千块银圆的报价。他是一名夺目的贩子,每次都会压价,让对方有利可图,但此次出价却几近要让他停业了,必须抵押好多件收藏的古玩。不过,这是上帝决定的缘分,没法用理性与科学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