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笑道:“那敢情好,把她放了,我当第一人。”
双福扑哧一笑:“姐姐,本日你也‘何不食肉糜’了。”
丹旭摇点头:“那我跟着娘。”
此言不吉利,世人都敢答话。半晌,双福道:“姐姐也把我放了吧。”
前几日的林贞,像极了林俊,冷硬之态,观之悚然。本日的林贞,似又变回昔日阿谁肯替她打保护的和顺蜜斯。丹旭暗自浅笑,还是如许的姐姐好,一如去岁夏季的遗在花圃的手炉,苦涩暖和却不灼人。只盼她此生安然顺利,再不消做那罗刹模样,才是善恶到头终有报!
“我才不胡涂!”丹旭委曲的道,“没家属,没仆人,到哪都是被人踩脚底下。”说着噗通一声跪下,“姐姐,你留下我吧。丹旭此生,再没颠末比你好的主家。我实在不想过那颠沛流浪的日子了。姐姐,求求你。”
林贞也不知再说甚么合适。当初丹旭一病,她当时不知,过后流言漫天,该晓得的她都晓得了。林家仆妇,拿淫|乱之事下酒,也算传统。三多九如甚话都学返来与她听,她从不拘束,乃至有所嘉奖,乃至于二婢更加学的兴头。是以丹旭之病她晓得;丹旭之不肯,她亦晓得;而林俊之狠,她又何尝不知?
十年繁华谁记取,一朝散落尽苍茫。
林贞道:“丹旭,现在家里是这个样儿,我们也算共磨难了。我懒得再绕弯儿,便翻开天窗说亮话。你当承平公府又是甚好处所?我们家的好处他家一定有,坏处却多上十倍不止,你跟我去了,那才是往火坑里跳。如果兄弟混闹,你姐夫怕还能拦个一二,如果长辈混闹呢?”
世道从无女人的事,丫头们除了跟着自家爹娘走的,皆留在玉娘身边。实在太多,不得已送了几个。到了这一步,玉娘也不肯背负个不刻薄的名声,细细探听了好人家,也不要身价银子,反倒一人赏了几套衣裳送走了。至于丹阳?妖娆了些,冷酷了些,却也罪不至死。林贞偶然与本身添业障,看他跟了林俊一场,亦赏了几两银子,放他自在身。而后爱与谁去相好,便与谁相好吧。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丹旭木着脸道:“姐姐休说胡话。”
丹旭越是为她着想,她越惭愧。终是忍不住道:“丹旭,我……替爹爹说声对不起……”
余者不过是几个小丫头,并丹旭的相好过二姐。偌大一个林家,满打满算,连主带仆才十八人。花名册上稀落的名字叫民气酸。林贞没出处的想起那句“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端的是“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来宾,眼看他楼塌了!”安步在林家划一的青石板路上回顾相望,斗拱飞檐、瓦当摇落,唯余感喟。
丹旭脸一白。
“你如何这么胡涂!”
薛思妍和云真儿与李翠娘分歧,皆是广宁好人家的女儿。也是广宁山高天子远,朝廷管不了那么很多,才叫林俊收在后院里头。真论起律法来,都算和奸。也就在广宁地界,敲锣打鼓的抬了出去,只要街坊瞥见了,便是伉俪。二人在广宁熟门熟路,模样好不说,各安闲林家攒了一注私房,再好好嫁一回也不是难事,跟去都城里守寡倒是遭罪了。夫主林俊已故,昔日有多少醋都烟消云散。玉娘叹了一回,也没拦着人家的出息,各送了些川资并贴身的丫头,着人送她们回家,算是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