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也没有让她闭上眼睛去忍耐,而是直直地看向池边的凰羽,目光茫然,像一个刚从恶梦中醒来的人,发明这个恶梦竟是究竟,精力被压到崩溃,没法接管,回不过神。他的神采是如此淡然,目光如现在毒,她盯着他久久地看,但愿能认定这个他不是本来的他。
能亲眼看着他安好地活着,哪怕是做为一名贱婢守在旁侧……
凰羽听到了背后的踉跄的声音,眼神中有半晌的疼痛。脚步却未曾有涓滴停顿。
每一个擦地的行动,于别人非常轻松,于她却像尖刀一下下划在肩上。她便一边擦着,一边揩去落在地上的盗汗。
凰羽如此折磨她,天然是恨中毒之仇。也罢,也罢。如此若能让贰心中舒畅些,她的心中也天然舒畅些。疼苦算甚么?再如何疼,也抵不过三百年来每日的油泼之痛。现在,倒终能逃脱这项酷刑了。
曾经的甜美缠绵,一去不返。
无烟望着他冷然的背影,明知他不会回一下头,心下还是免不了凄然。曾多少时,他待她如掌心珍宝,有一点小小伤疼,便似十倍疼在他的心上。
凰羽嘲笑道:“毫无防备的环境下会误中骗局,现下她已透露,我加以防备,天然是伤不到我。”
被杀死的人,面对杀死本身的凶器,天然是深恶痛绝。
无烟仓猝跟着站了起来。因坐了一夜,身材都僵了,一站起来便颠仆在地。
想要辩论、想要解释的欲望不是没有出现出来,而是方才浮出这个动机,便被此时的热诚击得粉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晨,她巴巴地守在门外,等着一干侍女奉侍他梳洗结束,终究见他排闼而出时,英勇地迈上前一步。
凰羽眉梢眼角分外阴沉,轻挑唇角,满脸调侃。开口道:“说,幕后教唆你对我下毒的,是谁?”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解释。虽是她累他涅槃遇劫,却也是她凭着一缕离体薄魂,将他救回的啊。他一向在找雁舞,如果说清她就是雁舞,不知他是否能谅解她几分?
担水之类肩部吃力的活儿,更是会疼得面前阵阵发黑。但再疼也毫不成以哼出声来,出声只会招来旁人的嘲笑和更甚的热诚。
现在的无烟,□□的、伤痕累累的身材被强按在水中卤莽刷洗,疼痛垂垂变成麻痹。她茫然看着水池边目工夫沉的凰羽,感受如此陌生。她没有想到,有着烈焰般脾气的凰羽,当他的爱转化成恨,一样具有烈焰的能量,烧得人体无完肤。
不过她最惊骇的,是碰到阿谁孔雀。常常碰到,便会吓得浑身颤栗,路都走不成,只能要匍匐着找个角落躲着。畴昔的三百年里,孔雀日日施她泼油之刑,实在是留下了暗影。
她曾是他捧在手心最贵重的宝贝。
让她既不能飞走,又无能活,另有适度的疼痛当作科罚。分寸可谓拿捏得极好。还是那句话,仙药公然神效。
无烟几近承揽了梧宫中大半的脏活累活。擦石阶,洗地,担水,浇花,施肥……从早到晚,忙个不休。宫中侍从婢子因愤恨她,更是到处给她压些担子,添些乱。
深夜,屋内灯已熄,人已静,凰羽应是已睡着了。无烟坐在如水凉阶,将身上的粗布衣裳褪到肩下,勉强抬起手臂,把伤药涂到伤处去。这伤药是凰羽命人拿给她的,说是让她的肩骨早些长好,早些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