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没有。”顾廷烨笑道，“皇上本日颁旨，要在西郊大营巡查雄师操演，这几日我得先畴昔预备着，那边离庄更近，我们早晨就歇在庄上。你不是要拿鱼鳞册去对田亩，盘问庄户么？渐渐来，待皇上巡查完了，我能得两天空，然后我们就上西山泡温泉去。”
长年安抚祖母道：“阿嬷勿要慌，我觉着顾夫人是故意要帮我的。”
长年似有吃惊，看了明兰一眼，稚气的面孔浮起正色，道：“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始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出自《大》。”
常嬷嬷松了口气，多少放下了点儿心来，坐在劈面的常胡氏忍不住抱怨了：“姆妈做啥拨阿拉屋落事体十足讲出去？顾爷又勿会嚷的！反倒叫顾夫人看阿拉笑话！”
长年对答如流：“所谓诚意，不知待人诚，也要待己诚，要像讨厌臭气和爱好斑斓的色彩普通，这才是真正的诚笃。”少年的声音还带着童音，但态朗朗，言之有物。
长年虽比长栋还小，但举止辞吐，磊落光亮，见到高位之人并不露怯，来到繁华之乡也无气愤或羡慕等情感，只带着一种朗然的赏识态去镇静赏鉴，不卑不亢，很有古君之风。
“阿姊呀，阿嬷讲的对，侬就算了吧，我看隔壁的阿青哥哥交关欢乐侬，格拉屋里也蛮好的，有田有店，勿会叫侬亏损的。”长年自丧父后，渐少大哥成，也低声劝道，“何况，我看顾爷交关钟意夫人，旁人他勿会看的。”
……
到现在，明兰才明白常嬷嬷为何这般行事。
明兰低头深思起来，读书这类事公然有天禀之差，不是她灭自家威风，盛家的读书氛围可说是好的，不但百口男人都有功名，老爹还整日在背面挥鞭呼喊，但凭知己说，长栋的不如面前这个长年。
明兰低头细想，顾廷烨的肩上和背上公然有几处刀枪伤疤，此中一条从左肩延至后背的特别吓人，便悄悄记下，转头也去配几副虎骨膏和药油来。
明兰又惊又喜：“如何？你有假了？”当代的休假制的确令人发指。
顾廷烨笑着插嘴道：“嬷嬷你又来了，都猴年马月的旧伤了，皇上早找太医给我瞧，现在都好的差未几了，无妨事的。”
常嬷嬷瞪圆了眼睛，一把扯住孙女的耳朵，痛骂道：“侬生的跟侬阿娘一色样，眼皮都格恁浅，我来问侬，这么多年了，顾爷跟侬说过的话有十句伐？”
常嬷嬷神采很庞大，似是怜悯，又有些讨厌，目光换过几遍，才道：“你……长大好多了，样也白净了，如许很好。”
“烨哥儿现在瞧着可精力多了！”常嬷嬷摸着顾廷烨的袖，高低的打量着，眼中含着水光，连连道，“好好好，如许才好，成了亲，今后就是大人了，要好好的！”
明兰朝他浅笑了下，略一思，道：“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过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半个时候可够。”
长年笑了笑，暴露两颗讨喜的小虎牙，朗声道：“善剑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孙以祭奠不辍。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何故知天下然哉？以此。这段出自《品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