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拧着眉心，似是想起了那段惊心动魄的光阴，“沈兄那，不知碰上多少次劫杀，明着是盗匪，实在就是勾搭谋逆的卫所军队。沈兄几近送掉了性命，钟兄弟没了二弟和一个侄儿。快到直隶地界时，我们这一也讳饰不住了，老耿搏命殿后，一条胳膊一条腿差点就残了，还赔上耿夫人两个兄弟的性命。我护着皇上杀出一条血，直到瞥见城门，九门提督领兵出城来接，才算安然。”
当天夜里，他叫人把书房侧厢的铺盖收了起来，一应物事都搬回主屋。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好李自成。我国汗青上农夫叛逆兵多了去了，你既然有种颠覆明朝，好歹争气些呀，你倒是想朱八八那样雄才大略些，立下一片基业呀！
顾廷烨怔怔的看着劈面的女：“我……不是成心怪你，只是每回提起齐衡，你老是莫名心虚……”
顾廷烨看了她一眼，“那动静是我送去的，水快些。”
“未进京册封前。”
顾廷烨坐在昏黄灯光中，一动不动，“先生可说是甚么事了？”
...
舍不得，抛不下，却又不甘心。她的眼泪好似利刃，看似荏弱，倒是刀刀见血，一声声低低的抽泣仿佛针刺在贰心底最柔嫩的处所。
顾廷烨看进她哀痛的大眼中，恍忽间，竟不知她说的是对齐衡的歉意，还是对本身的。
他不自发温和了声音，“沈兄与邹夫人结婚十余年，却还若新婚佳耦般如胶似漆，半晌不舍分离。我在沈家叨扰时曾亲目睹过，沈兄一个眼色，一个神情，邹夫人连问都不必，就晓得夫婿要甚么；邹夫人皱个眉，转个头，沈兄也当即晓得妻在想甚么。我们一道闲话时，他们经常异口同声，相视会心而笑，伉俪俩无话不说……那是真正的鹣鲽情深，情意相通，我……从不晓得，恩爱伉俪也能如此。”
顾廷烨被她眼中深深的沉痛惊住了。
“我之前对他说过更刺耳的话。”明兰直截了当。
明兰思疑：“急症？”
明兰微一停行动，放下银簪，“何时的之前？”
顾廷烨只恨本身天生一副追根究底的性，倘能胡涂些该多好，好些伉俪不都是如许白头偕老的么。她说的很明白了，她永久不成能像邹夫人那样掏心挖肺的。那他又能如何办呢？
“好一把九五之尊的宝座，不知染了多少人血！”明兰轻声道。
明兰哀伤的望着他：“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如果我，只要伉俪俩平平平淡的过日，便心对劲足了。现在，没了邹夫人，沈国舅莫非欢愉的很么？”
“……难怪，皇后娘娘那般汲引邹姨娘。”
顾廷烨一点头，持续道：“邹夫人竭诚大气，比平常男更有见地。不但定夺家事，便是王妃娘娘也言听计从。当时沈兄果毅豪勇，利落干脆。于大处，能帮手王爷经略边地，于小处，待兄弟们仁厚宽体。邹氏弟虽无甚么出息，但也能循分守己，或读书，或领些小差事，凭借着沈家过日。”
寸许圆的羊脂白烛上的火苗垂垂敞亮，顾廷烨目光沉郁，“我初入蜀地，最早识得的就是沈兄。彼时，他是王府侍卫统领，与段钟耿刘四位兄弟，并称蜀边五虎，名动西南。他虽年龄最轻，却为五虎之首。”
说到厥后，她一抹脸颊，竟湿了一片。
明兰不料，‘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