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明兰赖在寿安堂,哭丧着脸磨着盛老,车轱轳话来回的说,平常这招很管用,可这回老铁了心,明兰嘟囔着:“孙女已经不晕马车了,坐船也惯了,上还能与您说话解闷,大伯伯家算甚么外头呀?都是自家人……”
平宁郡主红了双目,哽咽道:“荣家女人出事时,我已模糊觉着不对,可当时……已骑虎难下,县主过门后我也不喜,放肆放肆,草菅性命,实非家门之福,可我还是逼着衡儿去靠近她!可……即使如此,我也没想她会那般惨死!”
平宁郡主嗔了丈夫一眼:“你且想想县主杖毙的阿谁丫头?她那双眼睛生的像谁?”
盛老被啰嗦的耳朵发麻,逃脱不得,只无法的感喟:“泰生不是给你捎来了兰的信么?每回你收了丫头的信都要乐上半天,还不从速拆了看去?”
“你别多心了,母俩哪有隔夜仇的。”齐大人安慰道:“年前那场乱,各部的死伤实在很多,翰林院和内阁因挨着宫里近,几近空了大半,圣上这才于本年初加开了恩科,衡儿日夜苦读,想考个功名返来,也是正理。”
实在,东风对劲的盛家也有坏动静。
盛紘皱起眉头,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泰生:“大伯娘身到底如何?”
盛老刚强的摇点头,手指来回拨动着一串沉香木念珠:“我们妯娌一场,几十年的缘分了,现在她不好了,我如何能撂开不睬?”
老拍着女孩,只是感喟。
平宁郡主靠在一个金丝攒牡丹厚锦靠枕上,面色泛黄,颧骨峭立,一脸蕉萃,全不见昔日的神采飞扬,只病恹恹道:“衡儿是在怨我。”
明兰抬起小脑袋点点头,眼眶却有些湿了,长长的睫毛上挂了几颗水珠,瓷白的皮肤几近掐的出水来,老最心疼明兰这幅不幸模样,珍惜道:“没我在跟前,她们不会束手束脚,别的不说,管家理账倒是一把妙手,你嫂更是生了一颗七窍小巧心,你也好好与她们;欸……再过一两年,你也要及笄了。”
齐大人与郡主是少年伉俪,虽常日也有吵嘴争论,现在见妻这般无助也不由心软了,好声好气的劝道:“六王妃母女胆敢如此妄为,便可想六王爷在藩地的罪过,圣上愤怒,便夺了他的郡王位,只作闲散宗室。若不是瞧着王妃孤苦无后,连那嗣也要一并褫了的。小荣妃和淑妃他杀,四王爷赐身后后代均贬为庶人,唉……十年争斗,一朝皆成空,京里受连累的王爵世族何其多,幸得圣上贤明,对岳父和我府多有抚恤,我们……也当看开些。”
“呸。”郡主斯的轻啐一口,朝丈夫皱眉道,“衡儿再不济,也不至于姑息个庶女!若不是瞧着明兰那丫头是他家老跟前养的,性模样都是一等的,你当我乐意?还不是为着对不住儿了一回,想遂了他的意。”
“……衡儿出来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他考的如何?”床内传来一女声。
平宁郡主看着雕绘着千孙石榴纹的檀木床顶,泄气道:“年前圣高低旨开了恩科,我想起衡儿素与盛家至公长柏交好,便叫他多去找人家说说科举章,谁知衡儿宁肯大寒天去翰林院外等着,也不肯上盛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