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把床上的薄棉被团成一团，狠狠的捶了几拳，内心才舒畅了些，现在她的感受就仿佛吃苹果却咬出半条虫来，胸口憋屈的要命，却又甚么都不能怪。
老听的连连点头，浅笑愈发温暖了：“你是个肯刻苦实干的好孩，明理懂事，不枉你祖母悉心哺育你一番。”正说着，老话锋一转，又道，“前阵暑气重，这会儿又凉的快了些，你母亲的身多有不适，我这儿备了些东西，转头你带与你娘吧。”
贺弘似有羞赧，恭敬道：“都是叔叔伯伯们提携，实在……照弘的意义，还是想鄙人头历练历练，医者不比平常行当，越是见地多的才好。”
……
贺弘一愣，诘问道：“她们如何留在凉州了，阿姨姨父都返来了，她们留在那儿做甚么？”曹斑斓声音细弱蚊啼：“她们……也都许人了。”
谁都没有错！谁都有来由！谁都很不幸！但是她又有甚么错？凭甚么要她来承担这个结果！又不是她的姐姐需求救济！又不是她在小梁山贪污矿银导致坍塌性命！更加不是她威胁曹斑斓做妾的？！
“女人！急死了我了，我们倒是去哪儿呀！”一上马车，丹橘终究忍不住问了起来。
明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闻言道：“没甚么要紧的；燕草你好都雅着屋，若大嫂或五姐姐来寻我，便说我去在园里逛逛。丹橘，你和小桃过来替我清算。”
又低低哭了几声，曹斑斓仿佛垂垂平静下来了，声音幽幽的：“厥后大赦令到了，爹娘把统统的银都拿出来，把我从那千户家里带出来，归正他也不要我，说我整日哭，整日哭，是个丧门星，把他的官运都哭跑了！我原想死了算的，可既怕爹娘悲伤，又想着不见表哥一面，便是死也不甘心的！这下可好了，我见着表哥了，死也瞑目了……”
“没甚么。”
嘤嘤的抽泣传来，贺弘低声安抚着，曹斑斓仿佛非常冲动，一阵悉悉的声音，仿佛是在扯衣裳袖，曹斑斓又哭着说道：“能再见表哥一面，我便是死了也值了！这些年来，我常记取我们小时候的事儿……我喜好石榴树上的花儿，你就爬上那么高的树给我去摘，厥后跌了下来，阿姨又气又急，可你死活不说是替我去摘花，只说本身玩皮……另有另有，每年上元节，你都亲手做一盏小灯笼给我，偶然是莲花，偶然是小兔……半夜梦回，我最怕的，就是表哥已经忘了我！”
贺弘唰的一下脸红了，对着明兰果断的竭诚的目光，贰心中一阵欣喜，又仿佛慌乱，曹斑斓嘴唇颤抖：“……可，我所求不过是……”
贺弘眼睛发亮，内心头非常熨帖；明兰接着道：“退一万步说，如果给达官朱紫瞧不好病，没准要落抱怨；不若先鄙人头练好了呢。”
贺弘眼睛一亮，恭敬的道了辞，乖乖的低头拜别，明兰在老跟前福了福，转头浅笑着送贺弘出去，两人背面跟着丹橘和小桃，然后顺着寿安堂外头的石小径一往外走。
“祖母，实在事情没那么糟。弘哥哥是不必说了，贺伯母实在也是好人，就是耳根软些。如果嫁给旁人，孙女将来不定要和多少牛鬼蛇神斗法呢！如果嫁弘哥哥，不过要与一家斗罢了。曹家并不敷虑，无权无势，无钱无人，他们若诚恳的，给一笔银钱打发还故乡，叫曹家弟耕读便是；若不肯罢休，老黏着贺家想打秋风的，孙女也不是没体例。我有慈心眷顾的祖母，有宦途顺利的父兄，另有嫁进高门的姐姐们，有甚么好怕的！贺伯母病弱，不能理事，有贺老夫人在，我嫁进门去便能掌家；耳根软也不是好事，到时候，我把贺府高低清算伏贴了，不叫曹家人随便出去；再叫奉侍伯母的丫环婆日夜劝说，天长日久，积毁销骨，我不信贺伯母这么断念眼！……这点事也怕，就不要做人了！祖母当信，孙女还是有这点本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