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半夜油尽灯。
诗曰:
话说国朝成化年间,浙江温州府永嘉县有个王生,名杰,字文豪。娶妻刘氏,家中断有伉俪二人。生一女儿,年方二岁。表里安童养娘数口,家道亦不甚丰富。王生虽是业儒,尚未曾入泮,只在家中诵习,也偶然出外结友论文。那刘氏节约作家,甚是贤惠,伉俪相互相安。忽一日,正遇暮春季气,二三朋友扯了王生往郊野踏青游赏。但见:
说话的,你差了。这等提及来,不信死囚牢里,再没有个抱屈负屈之人?那阳间地府也不须设得枉死城了!看官不知,那委曲死的,与那杀人逃脱的,大抵都是宿世的事。若不是宿世原因,杀人竟不偿命,不杀人倒要偿命,死者、生者,怨气冲天,即使官府不明,皇天天然鉴察。千奇百怪的巧生出机遇来了此公案。以是说道:“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又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一日来到南京,往刑部衙门细细探听。说有个浙江司郎中徐公,甚是通融,仰且好客。当下就央了一封先容的荐书,备了一副盛礼去谒徐公。徐公访问了,见他会说会笑,颇觉相得。相互几次去见,渐厮熟来。正无个机遇处,忽一日,捕盗衙门时押海盗二十余人,解到刑部科罪。白叟上前探听,知有两个姑苏人在内。白叟点头大喜,自言自语道:“计在此了。”次日整备筵席,写帖请徐公喝酒。不逾时酒筵完整,徐公乘轿而来,白叟笑容相迎。定席今后,说些闲话。
迟迟丽日,拂拂微风。紫燕黄莺,绿柳丛中寻对偶;狂峰浪蝶,夭桃队里觅相知。天孙公子,兴高时无日不来寻酒坊;艳质娇姿,心动处此时未免露闺容。须教残醉可重扶,幸喜落花犹未扫。
杳杳冥冥地,非非是是天。
古来清官察吏,不止一人,晓得性命关天,又且世情义外。尽有极难信的事,偏是真的;极易信的事,偏是假的。以是就是情真罪当的,还要细细体访几番,方能够狱无冤鬼。现在为官做吏的人,贪爱的是财帛,阿谀的是繁华,把那“朴重公允”四字撇却东洋大海。明知这事无可宽客,也悄悄放过,明知这事有些难堪,也将来草草问成。竟不想杀人可恕,道理难容。那亲脱手的好徒,若不明正其罪,被害冤魂何时暝目?
白叟又密访着二盗的家眷,许他重谢,先送过一百两银子。二盗也应允了。到得会审之时,徐公唤二盗近前,开口问道:“你们曾杀过多少人?”二盗即招某时某处杀或人;某月某日夜间到李家杀李乙。徐公写了口词,把诸盗收监,随即叠成案牍。邹白叟便利用书房行文书抄招到长洲县知会。就是他带了案牍,别了徐公,竟回姑苏,到长洲县当堂投了。知县拆开,瞥见杀李乙的已有了主名,便道王甲公然屈招。正要取犯人查放,忽见王小二出去叫唤诉冤。知县信之不疑,喝叫监中取出王甲,顿时开释,蒋氏闻知这一番说话,没做理睬处,也只道前日夜间公然本身错认了,只得干休。却说王甲得放归家,欢欢乐喜,扭捏进门。方才到得门首,俄然一阵冷风,大呼一声,道:“不好了,李乙哥在这里了!”蓦地倒地。叫喊不醒,顷刻断气,呜呼哀哉。有诗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