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辩才固然敏捷,但老芫是个粗人,甚么佛曰子云对他来讲都是有理打三拳,没理砍一刀,底子就是鸡同鸭讲。为这事天书没少找黎陌阡抱怨。但黎陌阡和臧参谋仿佛都达成了某种默契,对芫狼不闻不问,几天下来天书也绝望了,唉声感喟地干脆搬出方丈室和徒子徒孙搭伙铺去,常日里见到芫狼更是跟耗子见猫似的脚底抹油。不料这回遇得巧,和老芫在塔梯上狭路相逢,朋友路窄,只是不晓得有没有刻苦头。
黎陌阡走到三楼作战室门口,一起回想着天书刚才的话,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正踌躇要不要转头下楼查问一遍。听到背后脚步声响,转头一看臧参谋正卷着八仙图也跟了上来,因而愣住脚步想说话,不料听到二楼有个粗暴的嗓音在呼啸:“师座,师座你在上面吗?我有急事找你啊!天书秃驴你鬼鬼祟祟地躲那儿干吗?!再碍老子的眼,信不信老子抽大刀电影就砍你?!”
黎陌阡暗道神韵谈不上,但不求形似的评价深谓诚心。?〔 ? 不幸八仙之七仙之师铁拐李都被你画成一块墨饼了,连脸都看不清楚。特别那根铁拐,不重视还觉得铁拐李拿着根垂钓竿筹办去钓螃蟹。剩下七仙,个个张牙舞爪,脸孔狰狞。不是八人都在海上船中,谁信这画的是八仙过海?清楚是群鬼戏钟馗啊!
臧参谋浅笑着不说话,悄悄地看着黎陌阡上楼的背影,和楼梯下阴暗角落里双手合十站立不动的天书和尚,眼睛里仿佛有光芒明灭。角落里只闻声天书低喃一声佛号:“唯愿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赐济世金针,解人间忧愁,度人间悲苦。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善哉善哉。”声音越来越小,终究沉寂。
天书和尚低声道:“众生划一,总说的是布衣百姓。城外那些拿枪的倭国兵士在海内又何尝不是日出而耕日落而归的芸芸百姓?只是他们都被恶鬼蒙了心智,变成了择人而噬的野兽。师座,野兽还不是最可骇的,更可骇的是藏在野兽影子里那些披着人皮、人皮下却另有蹊跷的修罗恶道啊。”黎陌阡愣了一下,不知如何一时倒感觉暗处天书和尚肥硕的身影有些伟岸,衬着脸上的油光鲜得非常法相**,摇点头撤销错觉往三楼走去。
芫狼推开黎陌阡冲了出来,嚷嚷道:“哎,如何好好的说死就死了呢?明天被我追的时候逃得比野猪还欢,明天如何就死了呢?!”福圆和几个和尚一起站起家,气愤地看向芫狼,福圆拳头攥得紧紧的终究还是不敢脱手,最后扑通一声跪在黎陌阡面前抹泪痛哭道:“师座,你们打鬼子要占塔楼用,我们可一句牢骚也没有。每天哪怕我们本身吃不饱也不敢把您的马饿着,服侍得像亲爹亲娘一样,这姓芫的无缘无端杀了我师父,还在那儿说风凉话。菩萨啊,天理安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