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既见蜜斯,大喜道:“蜜斯之美,名不虚传。便是那侍儿也非常斑斓。我若娶了蜜斯,连这侍儿也是我的了。”随即回家,央了媒妪到陶家议亲。陶公私对夫人道:“前见黄生人物俊雅,且有才名,我颇属意。谁想此人驰名无实,两番做诗,都抄了木长生的。那木长生貌便不佳,却倒做得好诗。”夫人道:“有貌无才,不如有才无貌。但恐貌太不佳,女儿心上不乐。婚姻大事,还须详慎。”陶公依言,遂婉复媒人,只说尚容商讨。

未与子都逢,那许狂且觇。

陶公见别人物俊雅,满心欢乐,仓猝降阶而迎。相见礼毕,动问酬酢,黄生道:“小侄不幸,父母兼失,茕茕无依。久仰老年伯高风,只因带水之隔,不得时亲杖履。今游学至此,冒叩台墀,敢求老年伯指教。”陶公道:“老夫与令先尊夙称契厚,不猜中道搁置。今见贤侄,如见故交。贤侄资质颖妙,老夫素所钦仰。今更不耻下问,足见虚怀。”黄生道:“小侄初到,舍馆不决,不识此处四周可有读书之所?必得密迩高斋,以便朝夕趋侍。”陶公道:“贤侄不必别寻寓所,老夫有一小园,颇称幽雅,尽可读书。数日前本地木乡宦之子木长生,因今岁是大比之年,欲假园中肄业,老夫已承诺。今得贤侄到来同坐,更不孤单。但简亵佳宾,幸勿见罪。”黄生谢道:“多蒙厚意,只是滋扰不当。”陶公便命家人引着黄家老苍头搬取行李去园中安设,一面即置酒园中,邀黄生饮宴。黄生来至园中,陶公携着他到处旅游。黄生奖饰道:“佳园胜致毕备,足见老年伯胸中丘壑。”陶公指着双桥道,“老夫现在平分此二桥,自东桥一边,贤侄与木兄作寓。西桥一边,老夫自坐。但老荆与小女常欲出来游赏,恐有不便,当插竹编篱以间之。”黄生道:“如此最妙。”说话间,家人禀酒菜已完,陶公请黄生退席。黄生逊让了一回,然后就坐。喝酒中间,陶公问他曾姻否,黄生答说尚未婚娶。陶公叩以诗词文艺,黄生因在父执之前,不敢矜露才调,只略略应对罢了。宴罢,陶公便留黄生宿于园内。次日即命园公于双桥中间编篱遮隔,分作两下。只留一小小角门,以通来往。黄生自于东边亭子上做了书室,安坐读书。

卷之一

二桥春真相如巧骗老天孙

一元看了,鼓掌赞叹,便取来贴在壁上。黄生道:“不要贴罢,陶年伯不喜集唐诗。他才说得过,我又写来粘贴,只道我不谦虚。”一元道:“尊咏绝佳,但贴无妨。”黄生见一元要贴,不好揭落得,只得由他贴着。一元回至阁中,又依样录出,后写本身名字。至次日,封付家僮,密送与陶公。陶公见了,又大加称赏。却怪黄生为何独无吟咏,因即步至黄生书室,欲观其所作。相见了,未及开言,却见壁上又粘着此诗,暗想道:“此人空负才名,如何只抄别人的诗,本身不做一句?”心下好生不悦,口中更不复说,只淡淡说了几句闲话,踱出来了。一元这两番脱骗神出鬼没,恰是:

《五色石》序

云峰映照疑天上,台榭整齐在镜中。

本来陶公与夫人私议之时,侍儿拾翠在旁一一听得。

右调《恋芳春》

本来那木长生名唤一元,是本学秀才。其父叫做木采,现任江西南赣兵道,最是贪横。一元倚仗父势,趋奉退学,其寔一窍未通。向因父亲作宦在外,未曾与他联婚。他闻得陶家含玉蜜斯仙颜,意欲求亲,却怕陶公古怪,又自度人物欠雅,不敷动听,故借读书为名,定居园中,企图入脚。不想先有一个姣美墨客在那边作寓了,一元心上好生不乐。又探得他尚未婚娶,一发焦急。当下本家仆人自把书集等物安设小阁中,一元别却黄生,自去阁内安息。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