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把明珠掌上离,只因资釜客中虚。
张氏行囊尽漂没,孩儿又不见了,哀号痛哭,欲投河而死。渔船上人再三劝住,送她到沿河一个尼庵里暂歇。那尼庵叫做宝月庵,庵中只要三四个女尼,庵主老尼怜张氏是个他乡流浪的妇人,收留她住下。康三老尸首,自有处所上买棺烧化。
学台看了大怒,喝骂甄福道:“你既一字做不出,却敢到本道这里来混帐,殊为可爱!”叫一声皂隶:“打”众皂隶齐声呼喊起来,吓得甄福魂飞魄散。幸亏中间一个教官,跪过来禀道:“此童乃兵部主事郤老先生的公子,念他年纪尚小,乞垂白叟宽恕。”宗师传闻,打便饶了。肝火未息,指着甄福骂道:“你父亲既是乡绅,如何生你这不肖!我晓得你常日必定骗着父亲,你父亲只道你做得出笔墨,故叫你来考。我今把这白卷送与你父亲看去。”说罢,便差人押着甄福,把原卷封了,并一个名帖送到郤待徵处。一时轰动了兰溪合县的人,都道豆腐的儿子,只该叫他在豆腐缸边玩耍,如何郤乡宦把他以为己子,叫他进起考场来?有功德的便做他几句标语道:
不说小桃安闲郤家为义女,且说盛好仁家自对门失火之夜,延烧过来,店中柴油纸马,都是引火的东西,把房屋烧得干清干净。盛好仁又不在家,其妻张氏并儿子俊哥,及康三老和一个丫环、一个养娘共五口,没处安身。甄奉桂便把本身房屋出空两间,与他们住了,又送些柴米衣服与他。一面唤匠工把本身扒堆的房屋,并所买冯家的地基一齐盖造起来,连盛家的地基也替他盖造。奉桂有了银子,砖瓦木石,咄嗟而办,不敷两月,都造得划一,仍请盛家一行人到所造新屋里居住。张氏甚是盛激,只道奉桂待冯家刻薄,待我家却这等用情。不想过了一日,奉桂袖着一篇账目,来与康三老计帐。康三老接那账目看时,倒是销算前番所付三百两银子。上面逐项开着,只算得一分起息,每年透支银多少,又造屋费去银多少,连前日在他家里暂住这两月的盘费也都算在内,把这三百两本银差未几算完了,只余得十来两在奉桂处。康三老道:“当初盛舍亲相托之意,本欲仰仗大力,多生些利钱。若只一分起利,太觉少些!”奉桂变色道:“一贯令亲把这银冷搁在家,莫说一分利钱,就是半分利钱也没处讨。鄙人一时答允了去,所置货色,不甚得价,只这一分利钱我另有些赔补在内。”康三老道:“闻老丈财气亨通,每置货色,无不得利,怎说这没利钱的话。”奉桂道:“说也不信,偏是令亲的银子去置货,便不得利。我今也有置货脱货的细帐在此!”说罢,又向袖中摸出一篇帐来。康三老接来看时,也逐项开着,公然利钱甚微,偶然比本钱倒欠些。看官传闻:莫非偏是盛好仁这般时运不济?约莫置货的,东长西折,有几件得价,天然也有一两件不得价,若通共算来,利钱原多。今奉桂将得价的都划在本身名下,把不得价的都留在别人名下。康三老明晓得他是欺心账目,因盛好仁又不在家,与他争辩不得,只得勉强承诺道:“老丈账目,天然不差。但目下回禄以后,店中没银买货。乞怀昔日友情,转移百来两银子做本钱,待舍亲返来,自当加利偿还。”奉桂道:“极该从命,奈合法造屋多费以后,那里兑得出银子?若需求借,除非你把这新屋写个抵契,待我向舍亲处转借与你何如?”说罢,便起家道别去了。康三老把上项话细述与张氏听。张氏方知奉桂不是好人,当初丈夫误信了他。大凡银子到了别人手中,便是别人做主,算不得本身的了。以是施恩与人、借物与人的,只算弃舍与他才好,若要取价责报起来,常常把前日好情反成嫌隙。有一篇古风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