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惠普慈悲普,却令尼姑沐惠风。

卞公既审了两家后代之事,却将那尊渗金铜佛,唤铜匠容三来认,问他但是原佛。容三道:“恰是原铸的佛一尊。”卞公道:“你前日说这尊佛熔化不得,今可当堂熔与我看。”容三依命,就堂安炉举火,熔将起来。端的奇特,恁你如何烧他,只是分毫不动。卞公见了,咄咄称奇,叮咛不消熔化了,且放过一边。因对容三道:“佛便在此了,只是吉福尚未拿获。据你招称是吉福教唆,又被他分了一半银子去,现在没有对证,难以定案。”容三未及回言,只听得府门外大声叫屈,卞公喝问是谁?快拿出去。一顷刻,公差押着两小我来跪于堂下,二人未及禀事,只见容三指着内里人连声喊道:“这个就是吉福。”本来吉福一贯逃往虞城县,与陶良佳耦同住,改了姓名,投充了本县差役。后竟自恃衙门情熟,白占了陶良的老婆,赶逐陶良出去。陶良挟恨,料道在本县告他不过,等他奉差出外,在府城外服侍着了他,结扭到府前来叫唤。当下卞公先推问偷佛一事,吉福一口招承。陶良又首他目下侵犯老婆,前日放他逃脱,指引他老婆将假性命诈害仆人,又拐去租米多少,各种罪行。卞公把吉福打了五十,也问遥远放逐。陶良昔日同谋,今方出首,也打二十,问了徒罪。其妻官卖。容三罚役已久,只杖二十,免罪开释。吉福去放逐,未到半路,棒疮发作,呜呼死了。此亦是欺主之报。有一篇劝戒家奴的歌儿说得好:

有儿既已明真伪,失女还能辨死生。

于水验人,于火验佛。验佛验金,验人验血。验血不分,验金不灭。佛有三尊,子独一孽。究竟幻形,化在转睫。存不终存,合岂终合。人相我相,总为虚设。众生寿者,镜花水月。何如世人,迷而不达。

静修宣偈方毕,只见那铜佛顿时熔化已尽。卞公非常叹诧,因问道:“叨教吾师,如何此像一贯熔化不得,本日便熔了?”静修道:“向因真假未明,故留觉得质。本日真假既明,不必更留形迹矣。”卞公点头称善。便教将熔下来的铜付钱局利用,内里金子给复原主纪衍祚。叮咛毕,即打轿回衙。衍祚要将这金子舍与静修,静修推却道:“我削发人要金子何用?你只把这金去做些功德,便胜如舍与老衲了。大凡佛心不成无,佛相不成着。只因你将金铸佛,生出无数葛藤。自今今后,须知佛在心头,不必着相。”衍祚再拜领教。回到家中,公然把这金子去做了很多功德。厥后纪望洪遇赦而归,抱病身故,衍祚收埋了他的骸骨。又养老了侄妇陈氏。还郎姻以后,连生二子,衍祚将一子秉承在望洪名下,使哥哥纪衍祀的宗祧不至断绝。毕思恒亦将本身一子秉承与嫂嫂单氏,报她不从乱命,一片贞心。又教单氏迎养陈仁甫于家中,终其天年。自此纪衍祚、毕思恒两家,俱各子孙富强,亦有贵要者,此是后话。当时功德的,单把辨人辨佛之事,编成几句道:

靠人家的,心肠休变。试问你头顶谁的屋?口吃谁的饭?仆人自去纳房税,完田粮,你只白白地住,白白地啖,还要经常嗟怨。怨道没甚么摸,没甚么赚,独不思“消灾经”也须念一念。怎的为公便懒,为私便健。有等没知己的,贪求无厌。投了兴头的乡宦,便私扎囤,私诈人,非常大胆。假布告儿佥惯,假图书儿用惯,到得事发难瞒,拚着一顿板,再去过别船。若还靠了膏粱后辈,贩子财主,又看他不上眼,公开叛变。管店的将货色偷,管当的把金珠换,管田的落租米,管屋的漏房钱,大班的无实价,收债的开虚欠。成买卖,背工多,送情面,抽一半。及至仆人有难,并不肯效些肝胆,反去做民贼,替别人通线,趁仓猝把资财欺诈。直待骨髓吸干,方才树倒猢狲散。不知仆人与你有什仇恨,这般样将他谋算?如此伤天理,总为着贪,岂知头上那亮亮的难讳饰。几曾见会竞钱的大叔起家了多年?几曾见花手心的管家得免了灾患?倒不如守着诚恳,学司马的家奴,万古传播;行着美意,似阿季般义气,千秋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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