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横秋水,眉扫春山。宝髻儿高绾绿云,绣裙儿低飘翠带。不幸杨柳腰,堪爱桃花面。仪容明艳,公然金屋婵娟;举止端庄,询是香闺处女。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清〕吉吴素庵仆人编

晴日园林放好春,馆娃宫里拾香尘。

上苑花繁,皇都春早,纷繁觅翠寻芳。画桥烟柳,莺与燕争忙。一望桃红李白,东风暖满目光阴。秋千架,才子笑语,模糊出雕墙。天孙行乐处,金鞍银勒,玉罍瑶觞。渐酒酣歌竟,重过横塘,更有赏花品鸟,骚人辈细心打量。魂消处,楼头月上,归去马蹄香。

这首词单道那长安繁华的风景。长安是向来帝王定都之地,秦曰咸阳,汉曰京兆。到三国六朝时节,东征西战,把个天下四分五裂,长安宫阙俱成灰烬瓦砾。直至隋炀帝无道,四海分崩,万民嗟怨。

痴心未了鸳鸯债,宿疾多渐鹦鹉身。

卷之一

字中蝌蚪落文河,笔下蛟龙投学海。

目睹得三场已毕,寓中无事,那些候发表的贡士,闻得钟景期在寓,也有向不识面,慕他才名远播来就教的;也有昔日相知,因他久住乡间来叙契阔的,纷繁都到他寓所,拉他出去。整天在古玩铺中、妓女人家,或书坊里、酒楼上及古刹、道院里边,随行逐队地玩耍。钟景期向住村落,用心静养,并无邪念。现在见了这些繁华气势,略觉有些心动,那功名还看得轻易,倒是婚姻一事甚是热中。考虑:“现在招考,倘然中了,就要与朝廷着力做事,那里另有工夫再去挑选才子。不如趁这两日,痴心妄图去撞一撞,或者天缘刚巧,也未可知。”那日起了这个动机,明日就撇了世人,连苍头也不带,单独一个去城内城外,大街冷巷,痴痴地想,呆呆地走,连续走了五六日,并没个才子的影儿。苍头见他返来,茶也不吃,饭也不吃,只是自言自语,不知说些甚么,便道:“相公一贯诚恳的,现在想是众位相公牵去结识了甚么婊子,故此这等模样么。我鄙人处孤单不过,相公带我去逛逛,总成吃些酒肉儿也好,相公又没有娘娘,猜想没处搬是非,何必瞒着我?”景期道:“我自有苦衷,你那里晓得。”苍头道:“莫非为着功名么?我前日在门首,见有个蓍的走过,我叫他跌了一蓍。他说本年必然高中的,相公不须忧愁。”景期道:“你自去,不要胡言乱语惹我的厌。”苍头没头没脑,猜他不着,背后里暗笑不题。

迩来情感浑萧索,秋色依依上海棠。

丰神绰约,态度风骚。粉面不须傅粉,朱唇何必涂朱。

本来唐朝取士,不消文章,不消策论,也不消表判。第一场只要五言、七言的排律,第二场是古风,第三场是乐府。那钟景期,常日博通今古,到了场中,公然不假思考,揭开卷子,信笔而挥,端的是:

气欲凌云,疑是潘安复见;美如冠玉,宛同卫玠重生。双眸炯炯似寒晶,十指纤纤若春笋。下笔成文,会晓胸藏斑斓;出言惊座,方知满腹经纶。

桃花开遍萧郎至,地上相逢一面亲。

生出一个真命天子,姓李名渊。他见炀帝这等荒淫,就起了个拨乱救民的动机,在晋阳处所招兵买马。一时豪杰俱来归附。当时有刘武周、萧铣、薛举、杜伏威、刘黑闼、王世充、李密、宋须生、宇文明及各自分据处所,被李渊次子李世民一一剿平,遂成一统。定都长安,国号大唐。厥后世民登极,就是太宗天子,建号贞观。文有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等;武有秦琼、李靖、薛仁贵、尉迟敬德等,一班儿文臣武将济济跄跄。真正四海升平,八方安好。厥后太宗晏驾,高宗即位,立了个宫人武瞾为后。那武后才貌双全,高宗极其宠嬖。谁想她诡计不轨,把那顶冠束带撑天登时男人汉的活动,竟要兜揽到身上担负起来。她固然久蓄异心,终因老公在前,碍着眼,不敢就把若大一个家计包办在身。及至高宗亡后,太子传位,年幼脆弱,武后便肆无顾忌,将太子贬在房州安设,本身临朝听政,改国号曰周,自称则天天子。彼时文武臣僚无可何如,只得向个迸裂的雌货叩首称臣;那武氏仿佛一个不戴平天冠的天子了。却又有怪,历朝天子是男人做的,在宫中临幸嫔妃。那则天天子是女人做的,竟要临幸起臣子来。始初还顾些廉耻,稍稍收敛。到厥后习觉得常,把临幸臣子只当作临幸嫔妃,彰明较著、不瞒六合地做将去。内里有张昌宗、薛敖、曹怀义、张易之四人最为受宠。每逢则天退朝孤单,就宣他们出来玩耍,或是轮番取乐,或是同榻寻欢。说不尽宫闱的秽德、朝野的丑声。幸亏其中流砥柱的君子,狄仁杰与张柬之经心唐室、反周为唐,迎太子复位,是为中宗。却又好笑,中宗的正后韦氏,才调不及则天,那一种风骚情性,甚是不异,竟与武三思在宫肆意作乐。只好笑那中宗,不唯不去发觉她,乃至韦后与武三思对坐打双陆,中宗还要在旁与他们点筹。你道好笑也不好笑。到得中宗死了,三思便与韦氏密议,企图篡位。朝臣没一个不怕他,谁敢与他争竞?幸而唐祚不该灭尽,惹出一个豪杰来。那豪杰是谁?就是唐朝宗室,名唤隆基。他见三思与韦后宣淫谋逆,就奋但是起,举兵入宫,杀了三思、韦后并一班助恶之徒,迎立睿宗。睿宗因隆基功大,遂立为太子。厥后睿宗崩了,隆基即位,就是唐明皇了。始初建号开元,用着韩休、张九龄等为相,天下大治。不推测改元天宝年间,用了奸相李林甫。那些君子君子,贬的贬,死的死,朝廷闲事尽归李林甫掌管。他便将声色货利利诱明皇,把一个聪明仁智的圣天子,不消几年,变做极无道的昏君。见了第三子寿王的正妃杨玉环斑斓非常,竟夺入宫中,赐号太真,册为贵妃。看官,你道那爬灰的活动,就是至穷至贱的小人做了,也无有不被人唾骂热诚的,岂有治世天子做出这等事来,天下如何不坏?还幸亏全盛以后,元气未丧,以是天下还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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