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表蜜斯身落龙家。且言柏府中侯氏太太,次日天明起家,梳洗才毕,忽见丫环来报导:“太太,不好了!蜜斯不见了!”侯氏闻言大惊,问道:“蜜斯如何样不见了?”丫环道:“我们本日送水上楼,只见楼门大开,不见蜜斯。我们只道蜜斯尚未起来,揭起帐子一看,并无蜜斯在内,四下里寻了半会,毫无影响。却来报知太太,如何是好?”太太听得此言,“哎呀”一声,道:“他父亲返来时,叫我把甚么人与他?”忙忙出了房门,同众丫环在前前后后找了一回,并无踪迹,只急得抓耳挠腮,走投无路,忙叫丫环去请侯相公来商讨。
本月某日大学士沈谦本奏:越国公罗增奉旨领兵征剿鞑靼,不料兵败被擒,罗增贪恐怕死,已降番邦。圣上大怒,即着边关差官宗信升批示之职,领三千铁骑,同侍卫四人守关前去;后又传旨着锦衣卫将罗增满门抄斩,计人丁五十二口。内里只要罗增二子在逃:宗子罗灿,次子罗焜。为此特仰各省文武官员军民人等,一体遵悉,严加缉获。拿住者赏银一千两,报信者赏银一百两,如敢埋没不报者,一体定罪。钦此。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姑侄两个商讨定了,忙叫丫环秋红前来,寂寂地叮咛:“昨日相公在松林里看月,遇见蜜斯的,想必蜜斯未曾死,躲在人家。你与我前去访访,如果访到踪迹,你可返来送信与我;再带人去领她返来,也好对你老爷。也少不得重重赏你。”秋红道:“晓得。”
且言柏文连自从在长安与罗增别后,奉旨到西安府做批示。自上任今后,每日军务仓促,毫无闲暇之日,不觉工夫敏捷,日月如梭,早已半载不足。那一日无事正坐书房,看看文书京报,忽见中军投进一封京报,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走回家来,将讨信之言,向蜜斯细说了一遍。蜜斯闻言怒道:“他这是粉饰耳目,瞒混亲朋。想必这些诸亲六眷,当真都认我死了。只是我的贴身丫环也都服从,并不张扬出来,这也不解然。他们既是如此,必然寄信与我爹爹。他既这等埋灭我,叫我这仇恨如何得报?我现在急寄封信与我爹爹,伸明衷曲,求我爹爹速速差人来接我任上去才是。”主张已定,拔下一根金钗,龙标去换了十数两银子买柴米,剩下的把几两银子与龙标作为盘费,寄信到西安府柏爷任上去了。
当下,单独一个来到胡家镇上,找寻一个媒婆,驰名的叫做王大娘,倒是个不甚端庄的。一镇的人家,无一个不熟谙,这王大娘当下见了侯登,笑嘻嘻道:“大爷,是哪阵风儿刮你白叟家来的?请坐坐!小丫头快些倒茶来。”叫侯登吃了茶,问道:“你这里,这些时可有好的耍耍?”王大娘道:“有几个只怕不中你大爷的意。”侯登道:“我前日见镇口一个豆腐店里,倒有个上好的角色,不知可肯与人做小?你若代我大爷做成了,天然重重谢你。”王大娘道:“闻得她是长安人氏,新搬到这里来的。只好渐渐地叙她。”侯登大喜。当下叫几个粉头在王娘家吃酒,吃得月上东方,方才归去。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且言侯登写了假信,打发柏府家人,到西安来报蜜斯的假死信。那家人渡水登山,去了一个多月,才到陕西,就到批示衙门。久已换了新官,柏老爷已到长安多时了。家人跑了一个空,想想赶到长安,又恐山遥路远,寻觅不着,只得又回淮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