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红雨并邻家俱叩首谢了出门。内里百姓们纷繁谣讲,说州爷问出无头奇事,清楚是包公再生。只见衙门外一片锣声震响,是京报人报云州爷钦取都城察院,高高的拈起红纸。云上升即打发了报人,退堂。花美女不堪之喜。
刻苦受甘皆自作,报深报浅总清楚。
第二戏移绣谱
演出州官两个奇,囹圄生草罪人稀。
且说福建福州府城中,有一家姓逄,有姐妹两人。姐名凤娘,妹名燕娘,乃是远肩姐妹。凤娘年十七岁,燕娘方才十二岁,并无兄弟。父亲名唤逄年,是个做田大富之翁。大凡大族的闺女,若不读书识字,天然描绣精工。她两姐妹在绣房中勤拈针黹,绣的是交头鸳鸯,或是并蒂莲花,不过是做女儿的常套。
云上升留记在心,坐堂出去,叫该班抬出放过牌。收上民词,内里公然有乌心诚身故不明,处所公呈。云上升见了,即撒签拘拿章氏、白氏立即赴审。不半晌,二妇人拿到跪下。云上升问道:“昨夜乌心诚如何死了?”章氏道:“昨晚乌心诚到来,因丈夫不在,是白氏过夜,白氏整饭,与小妇人无干。当初讨白氏之时,闻知她原与前夫有仇,想必是白氏下毒。”白氏道:“大娘妒忌小妇人,不时作仇,常常要寻事贻害。这必定是大娘下毒,贻害小妇人,乞老爷详察。”云上升道:“过夜是你,整饭是你,这却与章氏无干了。我且问你,昨夜进膳时,那边沽酒,何物为肴,用何碗盏,可细细说上来。”白氏道:“因大娘不肯过夜,并不沽酒买肴。日中时,有邻居送一只鸡来,小妇人炒得香香的。日中大娘用了半只,留了半只,防丈夫返来。晚时只见乌心诚到来,只此一物为膳。乌心诚想必肚饥,竟吃完了。锅中的饭,又是二人同吃的。不知何故死了。”云上升道:“这半只鸡肉是放在那边的?”白氏道:“因天暑,我怕臭坏,将它好好挂在厨房门外大树旁枝上的。”云上升道:“是了。”着原差带起,候晚堂听审。即退了堂,将口词付与花美女看了。美女想了一回道:“长兄可马上坐堂出去,叫白氏宰鸡一只,依样炒香,也普通挂在大树旁枝上。叫白氏一眼看着、守着,有何动静回话。”
张洪裕见州官缉捕,原知有事,今见如此发放,非常便宜,况此祸由也巴不能推委了,叩首道:“爷爷叮咛,敢不遵依。”接了官书出外,同公差到家,办理启程。那张婆与秦氏各各欢乐。张婆喜的是拔去了眼中钉,秦氏喜的是离开了毕生难,重归故里。
而后,花美女兄弟相好如初。笑人饮食调度,垂垂身子复古。恰是:
春花簇,化工到处无偏曲。无偏曲,一树花红,千枝叶绿。谩言有子万事足,才子自古藏金屋。藏金屋,纵使无才,他偏多福。
且说张洪裕将秦氏抢到舟中,见面貌不是,又见秦氏只是掩面而哭,意欲归还,恐怕人财两失,何况见了女色,天然要近了,怎肯现钟不打,又去炼铜?不知费了多少温存解劝,才得相从。到家今后,被婆子禁管得一时不准近身,禁在偏房,不时吵架。一日,秦氏去投河,被邻居救起,要告首官司。家中住了很多人在那边和事。只见妻舅章红雨同一个公差,持了一支签,走到面前道:“新老爷唤你发言。”张洪裕吃一惊,问道:“老爷有何话说?莫非有人告我么?”章红雨道:“昨日公不对拿我去见州官,问起秦氏根由,想必为秦氏之故。你自去便知。”这些邻居见州官拿他,都两两三三,说长说短,垂垂儿散了。张洪裕心中疑迷惑惑、惊惊跳跳,只得叫婆子安排酒饭待了二人。一同到州前,公差带进跪下。云上升问道:“你日前可曾讨江南句容县花家秦氏为妾么?”张洪裕慌慌叩首道:“是真的,乞爷爷恕罪。”云上升道:“我不难为你。此妇之夫花笑人系我旧友,我今差一名皂快,赍书一封,押你送此妇还前夫,身价给还一半,要讨花大爷的回书复我。可谨慎在乎,如违重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