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赛专珠施仁济困

再说花子能走到玉珍观前,忽见了施碧霞,心中大悦,口称:“好个女子!”那花子能带了四名家人前来,一个名花吉,一个名花祥,一个名花荣,一个名花福。花子能道:“花吉,尔将道人叫来。”花吉闻言即走上前叫声:“道人,少爷叫尔。”那道人见是花子能叫他,心中悄悄叫苦道:“又冲犯着这个色中饿鬼,却如何是好?”没奈,叫声:“蜜斯先出来,贫道就来。”仓猝走上前道:“少爷呼喊小道有何叮咛?”花子能道:“我且问尔,这个女子那里来的?”道人应说,“她乃山西来的。”花子能问道:“她来此何事?”道人应说:“她为有一个亲戚住在浙江宁波府,伊要往宁波去探亲的。”花子能道:“尔这道人好不正庄,尔乃削发人,焉得窝藏妇女?快快说来。”道人答道:“少爷休得讽刺,内里有个原因。她母子三人行至此所,母子俱病,无处投宿,兼盘资费尽。贫道乃削发人,慈悲为本,便利为门,有一间空寺房屋,故借其母子暂宿一夜。不料其母子身中乃染疾病,故有多住几日,倒是无何如的。此女子之母昨夜西归,收殓之费一毫无有,故蜜斯愿将其身出售,更言甘作人婢,不作人妾。”花子能道:“甚么蜜斯?”道人说:“少爷,尔有所不知,伊家老爷在日曾为山海关总制,小道故称其夫人、蜜斯。”花子能道:“蚂蚁之官,甚么奇怪?那卖身女子叫做甚么名字?”道人说:“她姓施,名碧霞。”花子能道:“碧霞,碧霞,必然奉侍我少爷。”就叫花祥:“尔快去叫肩舆来接施碧霞归去我府中。”又叫花吉:“尔先归去叮咛家人,嘱其府中铺设整齐,张灯结彩,等我少爷返来结婚,现在凑成一盘象棋。”何言凑成?因府中小妾有三十一人之数,加上施碧霞,合算岂不是一盘三十二之象棋子乎?那花吉、花祥分头而去。

雨断云归甫作晴,落日鼓角动高城。

嘉庆阏逢阉茂畅月三影张氏题于鹭门城东醉墨轩书屋。

倚恃父叔官高显,威势拿来做泰山。

才子不敢窗前立,秀女闻声亦闭门。

卖身人施碧霞,家住在山西,安定州人氏。父亲乃是山海关总制,因被奸臣花锦章谗谄,奏请被斩,家资财产一尽搜去,是以一贫如洗,只存母子三人,靡处哀告。今欲要往宁波投奔亲戚,谁知来到此地,母亲一病身亡,哥哥现又卧病沉重,不知人事。奴家举目无亲,无何如只要卖身,以备棺椁衣衾之费,免得母亲尸骨暴野。戴德不尽。买去以后,奴家只愿为婢,不肯为妾。

话说花子能见施蜜斯上了轿,遂喜洋洋地进前跟从了轿而去。道人见花子能同施碧霞去了,心中想道:“蜜斯啊蜜斯,非是贫道敢来骗尔,实是出于无法,若再迟了又恐李府家人来到,若知此事又是贫道的干系。现在只等李府家人来到与他申明,当时随他到花府去喧华,就不干我事了。”

予观古今册本,多无如江如海之才,儒墨旅人集倾国倾城之句,未若此《天豹图》一书,包含忠孝,罔乖风雅,其胆豪神隽可及也,其浩然之气不成及也。是为序。

不须苦问春深浅,陌上吹箫已卖饧。

再说三元来到观前,只见一个道人立在施蜜斯身边,三元见了,叫声:“道人,尔那里来?我有话对尔说。”道人见有人叫伊,回声就说:“谁叫小道?”三元道:“是我。”道人一见:“本来是李府小大叔呼喊,小道未知有何叮咛?”三元道:“我且问尔,那施蜜斯到此,死了母亲,病了哥哥,尔就该代伊一走,来我家见我大爷说知,为其求借,怕没有银子与她利用?安可置其官家之蜜斯亲出售身,这是何意义?”道人应说:“小大叔,尔有所不知,小道亦曾向她说过,尔家大爷为人甚好积德,向其借债必定见允。施蜜斯道:‘人生世上,素无了解而走贷于人,其理所无。虽李大爷有片心积德,但与奴家老爹在日无干系之亲,并非相知之友。现在我虽流浪,母切身故,哥哥病重,若到其府求借,得了银子而来用度,然夫人在于地府之下必知此情,心亦不安。’以此执意不肯去府上与尔家大爷求借。”三元道:“这也罢了。现在尔可去对蜜斯说知,叫她不必卖身,我家大爷见了非常不忍,已差来贵回家取银子,我亦要去助他买的棺椁衣衾来与蜜斯相帮,尔先去对蜜斯说知。”道人应说:“如此甚好,小道去说与蜜斯晓得了。”三元道:“我去就来。”此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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