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疆场历岁霜,分茅谁料在权珰。
逆旅寒灯相照处,却疑今在梦中还。
且说客巴巴躲在东直门外一个庄子里。带了三四个敬爱人儿,住在那边。竟日只是吃些酒,酒醉了轮番干那件事,消遣闷怀。闻声儿子侯国兴寄在监里听候发落,到也还不惶恐,又闻声任丘县锦衣大堂也被抄没了,便跌脚捶胸道:“天爷嗄,一一儿拿了,怎饶得咱过。咱和今的皇后没甚仇恨,那张娘娘好不恨咱。倘她两个好了,提及咱的事体,定然有些不保。咱受用惯了,怎受得科罚?何况天子也曾奉侍,一个娇滴滴半老才子出头露面,岂不被人笑倒。苦嗄!苦嗄!”叮咛取出酒来,“我们大师吃个烂醉,再处罢呀。”
闲来捉笔修践史,朴重终须释累囚。
说完崔呈秀家私籍没,又有个都察院司务许九皋,上一本道:“魏党田尔耕,大开告发连累之门,实其贪横无厌之腹,奸婪妄肆。先将吴养春百万产业无端没入,以饱权珰之欲。因此更加宠幸,无所不为。占主事周京、生员高鲧地步,蚕食故相李明赐宅,椎碎圣旨御牌。乞查拿正罪,籍没家赀,以振国法。”崇祯批道:“田尔耕职任要地,冒滥锦衣,荣及仆隶,蚕食兼并,惨害生民,不成胜计。盈室所积,莫非脂膏,不啻首恶之富。侵犯故相赐宅,椎毁圣旨御牌,尤可悔恨。着先行削籍为民。其家赀并各处伴计,该抚、按立即封固,尽数籍没,以充辽饷。”
将老才子逞艳姿,九重诱主实堪嗤。
尔耕原是尚书裔,锦衣世袭非轻易。
树梢寒云映晚舟,浅池新水绿于油。
且说耿如杞出狱,次日早朝谢恩已毕,回到下处。草成一本,“为圣主殊恩难报,累臣万苦堪怜,谨述当日刚强委曲,并下狱苛虐,仰恳天恩矜察,准臣回籍调度,以便图报称塞事。”本上了,崇祯不肯放他归去,批道:“览奏刚强委曲,及下狱情节,殊可嘉悯。耿如杞着即铨补,以伸直气。不必陈请回籍。”吏部竟把如杞补了原职。
积玉堆金广似麻,一朝辇入帝王家。
黄金白玉碧琅牙,取次输将入御前。
当时又有个朴重的大理寺少卿姚士慎上一本,本上道:
描述蕉萃发毛斑,幸得身离犴狴间。
且说魏、崔两家已经籍没了。当时趋炎附势的,打成金盆、金鼎、金仙、金壶、金叵罗、金凿落、金溺器百般金玉器皿,都凿了本身名字。此时抄没进上,怕天子见了,知他常日阿谀魏珰,好生惶恐,悔怨不迭。
《海棠春》
早知不是崔家物,何不当初少趁些。
圣旨下这一日,肃宁府又着传应两长班,押十个大箱,往范都督家寄顿。那范都督因与魏良卿常日相好,只得收下了。不料北城熊兵马,有人把寄箱出首,报到巡城杨御史,即便差人搜捉。范都督慌了,赶紧出首,尽数交点在官。有个杨六奇,亏了魏忠贤,做了都督。当时也有箱笼寄在他家,恐防扳连,又不好出首,想连夜差人还了他,才得免祸。不料过了长店,将到卢沟桥,被南城胡兵马拿了,解送巡城王御史。都具本奏上,纵情入官。寺人张邦绍等,会同厂卫、巡城各官,把魏忠贤与客氏外宅,和那魏良卿、良栋、侯国兴几个大宅子内的金珠宝贝元宝缎匹,不计其数,俱一同封记,造册进入内库去了。肃宁县房产,奉旨批:“着抚、按严加查明封固,从实具奏。”另有肃宁府第:“不必估价,着该御史拨夫看管。待东西底定,朕将留赐有功。其他住房地步,俱着该监会同厂卫、五城,估价变卖助饷。”张邦绍等官,共估得价该四万四千五百两,变卖解到户部贮收。好笑魏忠贤常日损国剥民,招权纳贿,挣下家私有敌国之富,到此职位,何曾留得一件?落得万代骂名,死于非命。有诗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