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们如何干与,我与月儿之事,当由我们本身做主。”阮咸不觉得意,他与素黎月既已商定此生,何需再去管那些世俗目光,流言流言?
红荍被她问得粉面通红,捂着脸道:“亭主,你别讽刺我了!”
身贵名贱,荣辱安在。贵得肆志,纵心无悔。
“好!”红荍脆生生地承诺完,雀跃而出。来到门外,只见一名男人绿衣翩翩,长身玉立在阶前,恰是前次在嵇府所见之人。她曾向岳山探听过,晓得此人名叫向秀。红荍方才见嵇康提到与一老友同来,便但愿是向秀,此时见果然是他,内心又是欢乐又是羞怯,一时候不知如何开口,连曹璺交代的话也忘了说,只立在门边扯着衣角,笑盈盈地盯着那人。
“芊芊?”红荍心中一惊,怔在本地。
愿言配德兮,联袂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灭亡。
“亭主,你与嵇公子便如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普通,才子才子,琴瑟和弦,令人羡慕。”红荍抄罢此诗,托腮叹道。
流俗难悟,逐物不还。至人远鉴,归之天然。
“好,好个‘贵得肆志,纵心无悔’!俗世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苦苦寻求只能忘怀本身。待回过甚来除了一座孤坟,寥寥寸草,另有何物相伴?”阮咸抚掌高赞。四人直饮到夜静更深才回房而眠。第二日,阮咸带着素黎月别了嵇康、向秀,两人共骑一马回转家中。
“好个‘揽月入怀’!仲容,我真恋慕你们。”向秀唏嘘道。
阮咸初见素黎,便被她的异域风情所吸引,但两人常日里并没有太多交换。直至一日阮氏合族宴饮,姑母命素黎在席间用琵琶弹奏了一曲《平沙落雁》,声动全场,艳惊四座,也同时叩响了阮咸的心扉。
“此事我便不得而知了,或许他两人都爱吧。”
本来,阮咸的姑母并非至心承诺了他,只是大要对付内心却另有筹算。她一是以为阮咸不过一时髦致,等过了这股新奇劲便不会再将素黎月放在心上。二是感觉他二人身份家世有别,阮咸虽非出身繁华高门,但陈留阮氏极驰名声,是响铛铛的书香家世,岂能娶一个胡婢为妻?以是,昨日姑母趁着阮咸为母亲服丧,偷偷将素黎月塞进马车,带回家去。
“呸呸,嵇公子才不是司马相如!他用情埋头,矢志不渝,岂是司马相如那等薄情寡义之人可比?”曹璺嗔道。
阮咸研讨制琴之术,将琵琶改革为直柄圆形,四弦十二柱,竖抱弹奏,形似月琴。人们为了记念他,将这类琵琶称作“阮”或“阮咸”,这都是后话。
“表兄?”红荍正在迷惑,俄然想到能够是嵇康到了,便接过道,“多谢了,那恰是我的表兄,烦劳你让他稍等半晌。”
阮咸当时正在接待前来记念的来宾,待晓得姑母拜别之时已是午后时分。贰内心一惊,前前后后找了一遍,皆未见素黎月的身影,便知姑母是在骗他。一想到要与她今后分离,一颗心顿时如破了一个大洞,北风吹来,穿心入肺。他顾不得正在守丧,见门外拴着一匹不知哪位客人的骏马,翻身骑上急追而来,直至在茶铺遇见嵇康三人。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