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再等怕错过了良辰吉时。”
“没用的,统统早已必定。”推开他的手,夏侯徽仰开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朱唇微动,念出绣在锦帕上的那首诗。
“别转头,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模样。”
“鬓发总觉混乱,夫君,帮我理一理吧。”
“是,沛王出去身材可好?”
鸳鸯不离不弃地遨游,穿过一个个罗织的天网。娶得才子的君子啊,愿你的福禄万年绵长。鸳鸯相依在鱼梁,喙儿插进左边的翅膀。娶得才子的君子啊,愿你的平生幸运安享。
门房诺诺应了回府而去。钟会站在沛王府门外晃了半天神,自从与曹璺退婚今后他便再未踏进过那扇门。本日望着那熟谙的门楣,他第一次感遭到悠远。那扇门关住的,不但仅是一段姻缘,仿佛另有很多曾经对他很首要的东西,究竟是甚么他已记不清了。
“那便好,我另有事要办,他日再来拜见。”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来至府中,卧房内红烛未熄,他晓得司马芠仍在等着本身。轻纱帐中司马芠微闭双目,犹自假寐。“我晓得你还未睡。”钟会在床边坐定,执起她落在锦被外玉手,死死握在掌中。
“托您的福,我家王爷身材还算健朗。”
“也好,你我本已不堪回顾。时候不早了,帮我把锦帕拿来吧。”
“是你梳得好,不知不觉间已为我理了二十年。”她抚抚发鬓,花红得刺目。
司马芠迷惑地望着他,不知本日为何这般:“你如何了?”
“你很好,这辈子我已满足。”夏侯徽欲转过身,却被司马师紧紧按住。
“眼睛,我的眼睛!”一夜之间,司马师的左眼之下生出一个豆大的瘤子,一日大过一日,经常发痛流脓。医者都道此乃热毒血瘀而至,过几日便会病愈。只要他本身晓得,这病此生再也不会好了。
这块锦帕,是她嫁给司马师之前在闺中亲手所绣。她与司马师的婚姻虽是父母之命,但两人并非从未见过。有一年曹氏宗亲在宫中宴饮,司马懿也应邀进宫,带着宗子司马师拜见天子。当时的司马师英姿勃发,笑声朗朗,赛过曹氏无数的纨绔后辈。得知要嫁之人便是席间的少年,夏侯徽说不出的欢乐,一针一线亲手绣得这块鸳鸯锦帕。这锦帕独具慧心,上面的鸳鸯不似平常普通呆呆地在水间玩耍,而是展开五彩缤纷的翅膀,萧洒安闲地遨游于彼苍之上,羽翼上面绽放着朵朵灿艳的牡丹,雍容华贵,高雅端庄。锦帕的右上角还绣着一首情诗。她还记得结婚当日,司马师在洞房中说的第一句话。
夏侯徽身后,司马师娶吴氏为续弦,没过得几日便一纸休书将她赶出了家门。后又娶大文豪蔡邕的外孙女羊徽瑜为妻,两人相敬如宾,未有子嗣。夏侯徽暴毙之信传至雍州,时为征西将军的夏侯玄惊痛不已。
只可惜……
司马师不再对峙,将铺在床头的鸳鸯锦帕拿来,抖动手摸了一番,从身后为她悄悄蒙在头上。又把桌上的酒壶执起,将合卺酒杯中的一个倒满,另一个空置着。
鸳鸯在梁,戢其右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