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按住陈姑姑的手,拍了拍叹道:“你和安和说得都对。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啊,还是少操闲心得好。”
念浅安在内心啧了一声:不愧是柳树恩的顶头下属,都吊得一手好胃口。
“小六的脾气和天子小时候一模一样。本该是虎父无犬子,偏处得不像亲生父子,倒像不相干的君臣。”陈太后似讽似叹,半阖着眼嗤道:“嫡出的儿子不宠,倒去捧那些个非嫡非正的儿子。天子这圣心,我也快操心不起了……”
念浅安也伸出双手,托住想行大礼的两个小宫女,歪头笑道:“又要费事姐姐们了。”
她和周皇后说话没客气过,对着楚延卿就更不客气了,半点不拐弯抹角,问得如许直白容不得楚延卿避而不答。
安和公主一脸无趣地摊手道:“外祖母这回可看走了眼,长不大的不是我和皇后,而是小六和安安。孩子再大也是孩子。我就不该吃饱撑得管孩子们的闲事,瞎操闲心。”
魏天真并手行大礼,深深垂下头道:“臣惟愿吾皇功劳盖世、圣名长留青史。臣为此愿,宁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吝。”
楚延卿垂下视线道:“……就因为这个。”
“一棍子打不出半句软话的闷棍子。朕如何就生了这么个嫡子!”昭德帝靠向椅背,脸上神采喜怒莫辩,“为了摘出一个徐月重,倒把不相干的安和母女都抬了出来,就不怕朕治他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那奴婢就大胆直言了。”陈姑姑矮身坐下,敲着陈太后的腿缓缓道:“六殿下不得圣宠,宫里宫外的处境都高不成低不就,不然那里用得着柳公子这号人物,代替六殿下明里暗里出头做事儿?您很不必管六殿下是甚么心机,尽管看柳公子是如何做的,能帮帮一把能推推一把,其他的,全凭六殿下的造化和本领。”
陈太后笑着点头,见陈姑姑说罢欲言又止,不由佯斥道:“你跟我另有甚么话不能直说的?”
楚延卿留意到她的小行动,不自发地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反问道:“公主想晓得启事,何必舍近求远来问我?”
昭德帝伸出双手,稳稳托住魏天真的双臂,看似轻巧的行动却仿佛重若千钧。
因而起家告别道:“安安进宫小住,我得往老夫人跟前知会一声,免得她又有话聒噪。这阵子府里事多慌乱,等端五节我再进宫给您存候。”
楚延卿抱拳辞职,回身走得干脆利落。
正被陈姑姑捉着重新梳头的念浅安也歪了歪身子,竖起耳朵做聆听状。
陈太后无可何如地摇点头,虚点着周皇后笑过一回才看向楚延卿,意有所指道:“之前你提出要暗里见安安时,是如何和我说的?我但是听你说明白后果结果,才帮你牵这个线的。该问的事都问完了?现在可不兴过河拆桥,今后都要和安安和和蔼气地相处,知不晓得?”
御书房里也有长久的寂静。
她和原身到底造了甚么孽,导致楚延卿不肯和她明说,当着一众长辈的面连提都不肯提?
“徐世子是六殿下武学伴读。皇上为诸位殿下圈选的文武伴读,哪一个敢孤负皇上的用心,不为各自奉养的殿下鞍前马后?”沉稳的男声来自盘龙屏风后,转出的身影不是魏天真又是谁,他微微躬身接着道:“何况靖国公不朋不党,向来只尊皇命。六殿下和徐世子交好,是儿时情分,六殿下怕徐世子牵涉过深,急着捞人,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