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陈逆闻言提剑站了起来。
只可惜，他说得太晚了，对陈氏倒霉的事，我早就做下了……
“你想晓得的，我早就奉告过你，像你如许的人，不该死在臭气熏天的法场里，你权作是天神的怜悯吧。”我扶着门上的菱格木条，抱膝坐了下来，“你这回好不轻易捡回一条命，今后还要给陈恒做甚么？”
陈逆的两道浓眉越蹙越紧，到最后连他一贯沉稳的呼吸都添了几分混乱：“如此说来，这天下难道无人能杀得了你。”
“嗯。”我不敢说话，支吾了一声就重新拿被子挡住了头。
“你先答复我的题目。”陈逆面色一沉，似是被我戳中了把柄。
“逃命，是为了救拿剑杀人的人？”陈逆看着我的眼睛，呢喃着我的话，气味全乱。
“你要奉告陈恒是我救了你吗？”我翻了个身，枕着左手看着纱门上的人影轻声问道。
“明日，我会和你们一起入宫，到时候你就晓得了。”陈逆隔着一层半透的细缯侧脸看向我，“我记得，崔辽家里的确有个胞妹，你既不是她，那她现在在那里？”
“看你这焦急的模样，就晓得你已经接了要取我性命的指令。陈恒是想让你进宫看着我，等齐侯病了，阚止败了，再一剑杀了我灭口，对吗？哎，没想到陈恒竟连阿素也信不过。是啊，好歹我也救过她爹范吉射的命。你说，如果陈恒晓得我也救过你的命，他会不会再派第三小我进宫，把你、我、阿素都杀了？”
我哼笑一声，看着门外透出去的清冷月光，缓缓道：“我若死在你们陈氏手里，死在齐国，那百年以内，临淄城必将受外虏所侵，损民二十一万。这是天预。两百年前，天神赐给陈氏先祖公子完的那副‘观之否’的卦象，恐怕也要被收回了。”
“哎呦，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生得如许好的一张脸呢！女人，奴贱名叫毗，女人将来获了君宠，可别忘了奴啊！”寺人毗对着我啧啧赞了两声，笑着从一只双层黑漆嵌螺贝的打扮奁里取出了一小盒淡粉色的香粉，“这是奴亲制的香粉，和了蚌粉、蜡脂、蝶儿香，外头没得卖，独奴这里一份。这粉啊，挑人，如果面根柢黑了，敷了蚌粉就显黑。今儿个赶上女人，奴这香粉可算找到能用的人了！”寺人毗用蚕丝团子包了冰纨细细地沾了香粉扑在我脸上，他一面敷着粉一面掩唇凑到我耳边悄悄道，“女人，奴这香粉另有一处绝妙的，奴是拿粟米粉做了底粉，不落妆的。”
“你是晋人的神子，为甚么要救我？”陈逆把剑一收，重新靠在了纱门上。
“甚么？！”陈逆闻言，大惊失容。
“不，那都已经畴昔了。宗首要晓得的是我现在能为他做甚么。”陈逆的声音一如我们初见时的刚毅果断。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假装没有闻声他的话。
“都另有谁家的贵女啊？”我听寺人毗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明天忘了问阿素，陈恒到底给我捏了一个如何的身份？如果几个大夫家的女儿都能夺了统统的好胭脂去，那想来我的出身必然高不过她们。顶多，是个劣等士族或是商家女吧。
“不消了，我进了宫能不能活命都未知，要钱有甚么用。”我说完左手一撑地，蹭着地上的蒲席把身子转了过来，“陈恒派你进宫不会是想事成以后杀了我吧？”